農忙時節逼近,各地民眾和政府官員開始為收割農作物做準備,當大部分地區的人都沉浸在即將豐收的喜悅里時,咸陽城看似平靜的表面之下,卻是暗流洶涌,殺機四伏。
自從始皇帝在大殿上確定實行郡縣制治國,又當庭認命了素凌軒為薛郡郡守,王離為薛郡郡尉,朝堂上的爭論和爭斗就一直沒有停下來過,幾乎是每一個郡里的郡守和郡尉,都有大臣所推薦的復數人選,為了讓自己推薦的大臣擔任這兩個職位,各方勢力的大臣爭吵不休,每天都吵得臉紅脖子粗,吐沫星子亂飛。
就這么吵吵鬧鬧了好幾天,定下來任職人選的郡也才不過十幾個,尚有將近一半的郡還沒定下政務軍事主管。不過問題,恰恰就出在這已經決定好了人選的郡地上。
齊國博士的書房之中,兩個儒服儒袍,均儀表莊重、一絲不茍的中年男人正相對而坐,正是儒家一脈在朝堂上的兩位主要代言人,淳于越和張光。
張光約莫三十多歲的年紀,呷了一口手中的茶水,才對對面的淳于越說道:“今日居然讓雜家推舉的人任職了巨鹿郡的郡守,郡尉落入趙高的人的手里,真是可恨!”
聽聞張光開口,淳于越便說道:“雜家范氏畢竟還有許多人脈關系,趙高那個閹人依仗皇子的威勢,也頗有幾分勢力和人望,他們兩個狼狽為奸,你我要阻止他們掌握一郡之地,并不容易。”
張光搖頭,沉聲道:“我并不是反對雜家和趙高掌握一郡之地,畢竟他們也是法家、陰陽家的敵人,暫時于我們有大用。我恨的是,讓他們掌握了巨鹿郡。淳于兄也當知曉,那巨鹿郡就在齊魯之地北方,與南方的薛郡對齊魯大地形成合圍之勢。而且,無論是雜家、趙高,還是素凌軒,他們都是我儒家的仇敵,如果他們聯手,我儒家的圣地和經營數百年的地盤就將受到極大牽制,坐困孤島啊!”
淳于越卻笑道:“張兄怎么忘了,雜家與素凌軒可是有深仇大恨的。當初素祁強勢崛起,把雜家浸入兵家的勢力一舉拔除,導致雜家失了兵權,在始皇帝后來的清掃中無力抵擋,最終損失慘重。范氏掌雜家之后,為報復素氏一族,對年幼的素凌軒下手極狠,可以說,雙方是已經結了死仇。依我看,我們與其擔心雙方聯手鉗制我們,倒不如盡快拿個主意,挑起雙方的仇恨,好坐收漁利。”
張光聞言,不由失笑道:“是了,小弟近日被這變動的局勢擾亂了心智,還是淳于兄冷靜。始皇帝既然想用雜家、趙高和素凌軒鉗制我們,那我們就設法挑撥雙方發生沖突,小弟倒是想要看看,范氏和素凌軒是否有魄力和胸量容納的下對方的挑釁!”
話音一轉,張光又接著道:“淳于兄也該從近幾日始皇帝的態度中,看出了點什么吧?”
“砰”的一聲,剛剛還被張光夸贊冷靜的淳于越一拍桌子,剛才臉上那云淡風輕地模樣全然消失不見,怒聲道:“還不是趙若鵬愚蠢!他想放長線釣大魚,把最后一族的素氏斬殺,卻沒料到釣上來的不是大魚,而是鯤鵬,反把他們一網打盡了。如今,始皇帝手里抓住了我們的把柄,崇山書院名雖存,可權已不在我等手里,此消彼長之下,我方已然居于劣勢!”
張光嘆道:“淳于兄這話未免太過偏頗。當初崇山院首趙若鵬的計劃,是經過內部高層商討通過的,只是誰也沒有想到,素氏一族的后手如此強大,居然能全殲趙若鵬率領的高手!可嘆!可憐!那些為大業捐軀的兄臺,就這么不明不白的犧牲了!只是愧對眾多義士的是,我們到現在還沒知道他們到底死在誰的手里。”
“所以為了盡快找出這批人,也把素氏一族鏟除趕緊,這次我們便給他們來個狠的。我聽上面的人講,他們已經動用了秘密人員,鼓動各地隱藏的六國遺族發難,并派人出面接觸,許諾援助他們糧食軍械。這起兵發難的祭品,就是素凌軒的頭顱了。”淳于越冷笑道。
張光聞言卻是一驚:“此舉實在太過孟浪!大乾王朝如今軍力鼎盛,戰力強大,可民生不穩,百業俱廢,我等只需坐等民生凋敝,百姓困苦之時,就可一呼而起,推翻暴政,大業可起。如今把六國遺族扇動出面,豈非是以卵擊石,白白丟了手中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