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兩人終于不再言語,田恕順勢回過身來,指著對岸道“我的想法是,壘還是要破的,河還是要渡的,就算最終打不下四曲宮,至少也要在對岸站穩腳跟,威逼宮城,如此方能不誤我兄長大事。”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哪怕后方有些損失,也只能請大家以大局穩重,暫且忍耐。”
“說句不好聽的,若此番我們渡不過這一關,就沒有什么將來可言了。”
“將軍親自作表率,我等還能說什么呢”徐公無奈嘆道,“橫豎艮土縣本來就是為了防備關外石胡,人也不多,我徐國承受得起只是丑話說在前,若將來那些石胡為禍,我徐氏可不背鍋”
“無妨”田恕含笑道,“夏耕大人已經去那里處理石胡的事,不會有大礙。”
“我鮫人也不是什么孬種。”徐公表態了,屠夫人自然也不甘落后,“反正我絕大部分族人都在這里了,你兄長不是說過存人失地,人地皆存之類的話嗎將來戰后,若王庭二島毀了,他幫我們再造新的便可。”
“此事我替兄長答應下來了。”田恕鄭重點頭。
至此,因為后方動亂而帶來的憂患總算暫時平息。
然而后患雖去,前路依然難行。
“將軍可有破壘之策”徐公問道。
“若只有我一人,以我自身之道,壘擋不住我渡河。”田恕自信道。
原來自數年前南溟一戰后,田恕受到田籍泠然善之道的啟發,也終于凝聚了一條屬于自己的圣人之道,名為憑虛御風。
以此道憑虛而行,不依靠外物,自然不怕船壘法則的阻隔。
唯一問題是,此道僅能確保田恕一人渡河,卻無法帶上其他人。
“若是知道黑水軍中誰是關鍵首腦,殺之便可讓黑水全軍潰敗,我何妨效仿刺客之舉,只身渡江,唱一出萬軍從中取敵酋的大戲”田恕唏噓感慨道,“然則如今黑水皇已死,新皇根本就是傀儡,黑水人卻并未因此奔潰,由此可見,黑水朝之所以能數百年屹立不倒,絕非因為一兩個關鍵人物存在,乃是諸多圣人共同努力的結果,我便是渡河殺得一兩人,于大局又有何用”
“田將軍說笑了,你如今乃是三軍統帥,所謂軍心軍魂維系于一人所在,豈能孤身犯險”徐公半是勸誡,半是給田恕一個臺階。
后者也順勢下驢,微微點頭,而后道“故而要渡河,便全軍一起渡。”
于是問題又繞回遠處。
怎么渡
“將軍的兄長可有什么說法沒有”屠夫人試探問道,“我聽聞出征之前,他給你留下一個錦囊”
“自是有的。”
田恕拍了拍腰側。
眾人見狀,立即期待起來。
若是田籍的話,說不定還真的有破壘之法。
然而就在眾人以為田恕要說出計策之際,他卻話風一轉,忽而指著河中船陣,道“這些船壘連結一塊,水波難以動搖,兵士走在上面如履平地,倒是讓我想起兄長曾給我講過一個火燒赤壁的故事,橫豎當下沒有頭緒,不如我也給諸位講講故事,放松放松頭腦。”
言罷,這位田齊上將軍居然真就這么當眾開講,似乎忘記了這是一場嚴肅的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