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會有這么一天,愚兄當初就該聽你勸,不去當什么勞什子的校尉!”
大翼之上,皇子勝懊惱地對田籍感嘆道。
因為他們那艘板船缺衣少食,皇子勝作為領頭人,不得不拉下臉面,向田籍求助。
田籍雖然不在意其他人,但皇子勝過去對他還算友善,所以就單獨請他上了大翼。
酒水食物招待一番后,田籍向他打聽起昨夜安武城的情況。
原來先前孫智雖然帶上了一眾田齊貴族子弟,還任命了軍職,卻只將他們安排在側翼防御,沒有參與正面進攻。
等打下安武城后,更是讓他們在城外駐扎,沒有邀請他們進城慶功。
當時皇子勝等人都有些微詞,不過現在看來,也得虧他們昨夜不在城中,才幸運地躲過了一劫。
“城中沒人逃出來嗎?”田籍問道。
“當時驟然發生地動,安武城瞬息之間陷落,恍如山崩。”皇子勝心有余悸地回憶著,“除非是神仙,否則誰能逃出來啊!”
“那你們怎么跑到陌河邊上了?”
“地動平息后,我們意識到戰局有變,第一時間就往平縣大營的方向跑了!”皇子勝解釋,“只是沒想到平縣守將居然緊閉營門,不許我們靠近!”
“這又是為何?”
“都是因為那些貪得無厭的呂技擊!”
說到這里,皇子勝的目光仿佛出噴出火焰:“打勝仗的時候,邀功請賞,呂技擊喊得比誰都大聲,結果局勢一有變動,他們跑得比誰都快!”
“原本安武城外的駐軍在地動以后,還勉強能穩住陣線,結果呂技擊們為了跑路,居然去搶奪其他兵營的車馬,甚至不惜動手傷人,這一來二去,城外大軍僅存的士氣也被他們沖散了。”
“這之后,潰逃之勢無法阻擋,平縣大營的守將大概是擔心潰兵會沖擊到大營,所以才不得不趕人吧……”
說到這里,皇子勝不住長嘆道:“這就是亡國之兵啊!”
憤恨的語氣中,又帶著些哀其不爭的意味。
……
這之后,話題又不可避免地,回到這次突然發生地動的原因上。
皇子勝說自己雖然沒有參與經過安武城的地道戰,但聽孫氏的人說,去年谷道關的破碎,余波牽連附近不遠的安武城,地基已經松動。
所以孫智才想到用挖地道的方式破城。
但也可能因為如此,更進一步動搖了城池的根基。
“不過黑水人在安武城盤踞了不短時間,說不定那位公孫乙將軍,早就在城中做了手腳。”皇子勝猜測道。
“那以勝兄看,這次地動,有沒有可能是黑水法家的‘地責’?”
“地責?”
皇子勝愣了愣,突然想起什么,驚聲道:“我聽說攻下安武成后,孫子睿在城中找到了一枚黑水主帥的將印,好像是黑水主帥公孫乙撤出安武城時落下的。”
“這之后不久,黑水那邊派來使節,說將印是軍中重器,對公孫乙將軍十分重要,希望能以贖金交換回來。”
“然后孫子睿不同意?”田籍挑眉道。
“他當著使者的面,將公孫乙將印扔到豬糞之中浸泡。”皇子勝目光幽幽道,“然后斬了那名黑水使者。”
……
不管真實的原因是什么,眼下的情況是,隨著安武城的陷落,孫氏主力大軍或是被坑殺,或是潰退,如今谷道關以東,一直到孝城的方向,再也沒有一支像樣的抵抗力量,能夠阻擋黑水人東進的步伐。
哪怕平縣大營還有駐軍,也難說在是黑水激流下的沖擊下,能堅持多久。
“接下來,博聞有何打算?”皇子勝試探問道。
“先去孝城看看。”田籍答道。
“博聞可是擔心孝城也會如平縣大營一樣,拒絕我們入內?”皇子勝聽出了田籍的弦外之音,搖頭笑道:“你大概是多慮了!鄒無知大人在我等離開以后,便回到孝城了。此時有他坐鎮城中,孝城守將不至于將我等拒之門外的。”
“希望吧。”田籍不置可否道。
……
接下來一日,兩船一路沿著河岸東行,再沒有遭遇亂兵。
田籍看在皇子勝的份上,給板船上的田齊貴族子弟分了點干糧,勉強能填飽肚子的份量,再多就沒有了。
不過除了姚弱外,眾人自知理虧,也不敢有什么怨言。
至于姚弱,則一直嘗試向鄒平喊話,意圖喚醒這位工具人的同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