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司荼身上移開視線,埃里克朝安德烈舉了舉酒杯,笑道,
“那就祝黨首大人此行一路順風了。”
只是這杯酒,埃里克并未喝下去。
是輕慢,也是不屑。
但明面上,安德烈也沒有產生任何不滿,禮儀優雅得體,
“多謝殿下。”
他的平靜,讓司荼感到心疼。
沒有質問,沒有不滿,仿佛這些不公對他而言,都是最正常不過的。
他自幼被選拔至魁黨,多年來受到的教育便是,用生命守護皇室的一切。
皇室的詔令,甚至是高于他的生命。
在他少年之時,本該是無憂無慮享受著鮮衣怒馬的年紀,可他卻從未得到年少時的快樂。
成年之后,他站在王城權力的巔峰,卻又未曾得到過任何權力。
甚至連自己的生命都無法掌控
埃里克可以嘲笑他身為一個見不得光的刺客,憑什么能在國宴上受到嘉獎。
尹恩在十年前斬下魔女赫拉的頭顱,自此從第九區的求生少年一躍成為王城的新貴之秀。
唯有安德烈,除去一身傷疤,卻一無所得
或許是司荼的視線太過炙熱,安德烈抬起黝黑的眸子,蒼白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笑意,
“也祝司小姐,一路順風。”
他窺探到了她眸底的情緒,像是得到了顆糖果的孩子般開心。
真好,她在擔心他呢。
安德烈起身離開,黑色的披風依舊熨帖,襯得他風光無限,卻又無比蕭瑟。
他逆著光而來,又迎著光明離去。
如果可以的話,她會向光明神祈愿
愿光明與他同在,榮耀長伴于肩。
“阿荼不要再看他了。”
掌心溫熱的觸感令司荼迅速回神。
轉頭撞上那雙黝黑又帶著隱忍的眸子時,司荼心尖一顫。
她怎么就忘了尹恩還在自己身邊呢
“哥哥”
司荼垂著眸子,在想著搪塞尹恩的理由,但很明顯在場的人并不想輕易放過她。
“看來騎士長冕下還有事情要與司小姐商議呢。”
對上埃里克那雙似笑非笑的眸子,司荼咬著牙,忍住想要暴揍他的沖動。
他不說話是能死還是咋
“既然宴會已經散了,就不在殿下面前打擾了。”
握住司荼的手腕,尹恩站起身來,將人直接帶回房間。
高跟鞋的聲音回蕩在旋轉樓梯上,司荼能夠感覺到背后那抹銳利的視線。
如芒在背。
一個兩個的,還真是不讓她省心啊
砰
臥室房間的門被人狠狠地甩了回去。
尹恩站在司荼面前,瞳孔中的紅色愈發明顯。
“你很在意他。”
握住她的手腕,尹恩遲遲沒有松手,就好像是抓著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
“他對我有救命之恩,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我。”
兩人就像是鬧別扭的情侶般,一個沒喊疼,一個也不松手。
反正就這么耗著、僵持著。
“就算如此,但你不該對他生出別的感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