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上古圣戰之后,為護正驅邪,煙雨閣便于這淚孤海環伺的天機島上建立了。
煙雨閣取字煙雨二字,乃寓言曰狼煙顧,風雨幕,山海幾度飄搖路煙雨罟中怙。
意思便是,只要有煙雨閣鼎立在這山海神賜大陸上,縱使狼煙四起,風雨飄搖,煙雨閣也可法網掌控山海,成為天下蒼生的無形屏障
而這罟gu便是指法網,而怙hu正是依仗、引為屏障之意。
煙雨閣雖然于山外山中地位崇高,更是掌天機運脈,控方外之走向,凌駕于天下宗門世家之上。
但,煙雨閣卻很少干涉神賜大陸內部之事,可謂超然于世外,靜勒于天機島中與世無爭。
而神秘的煙雨閣內,常常顯露于人前的自然是九州商會,其次便是這些不著足履,赤腳行水的踏浪使。
甚至連那煙雨閣執事,柔情似水的妙水柔都腳踝,顯露人前。
當然,這主要的原因便是,無論九州商會還是煙雨閣內的男女,大多都是來自千山域海中的上古水靈族人。
上古水靈族在十萬年前圣戰之際,因懼怕墨靈族而臨陣脫逃,導致當時的山海正道勢力,險些被墨靈族邪修覆滅
最終茍且偷生逃離誤入千山域海的上古水靈族,被當時決戰之中的無數修者,冠以無根之水屈辱之名,永遠流放在了千山域海那萬靈寂滅之地。
同時,決戰中隕落的無數死者怨魂不散,盤恒千山域海上空,詛咒其水靈族世世代代,以子子孫孫的血肉之軀,永守神賜大陸的門戶,來洗刷其先祖犯下的罪孽。
歲月無情,滄海桑田,轉眼十萬年已過。
水靈族以無根之水的屈辱之名,守護著神賜大陸通往外界的門戶千山域海,已經十萬載了。
千山域海是灰暗的死地,那里萬靈寂滅,無法修煉。別說是他們,即便是邪惡狠戾的墨靈族人闖入,也將失去修為。
所以,這里只有最原始的生死搏殺;只有血與血的碰撞;只有人山人海的吶喊、嘶吼直至力竭倒下。
如今能進入神賜大陸的水靈族人,無論男女,無一不是在千山域海內,于尸山血海中與墨靈族生死搏殺而出的英烈。
也只有那從無數歲月中,經歷鮮血洗禮的水靈族人,才能得到千山域海上空怨魂的寬恕,進入極樂世界一般的神賜大陸。
對于他們來說,千山域海雖是故鄉,卻也是屈辱之地;是暗無天日的修羅戰場;是吞噬一切生命的火海地獄。
在別人看來,他們水靈族人無時無刻不在為這傳說中,如同仙國一般的神賜大陸而浴血奮戰,渴望進入這兒得到靈魂的安寧。
萬人去,不足百人歸。
但他們即便是在沉默中倒下,也能讀懂彼此的眼中的心聲,這是他們無根之水的宿命啊。其實在他們心中,根本不是為山海而戰;不為什么云云眾生,只為能洗刷心中那無根之水四個屈辱的血淚大字。
當然,歷代青云榜更替之時,也就意味著千山域海外的墨靈族再次大舉入侵。
仙國淚孤海上的天機島中,那代表著無比榮耀的青云榜,總會誕生六位天之驕子。他們會掌控一方山海氣運之力,進入千山域海與他們一同抵御墨靈族。
在這些天之驕子的眼中,他們這些水靈族人,是罪人的后代命如浮萍,甚至還不如神賜大陸中的一位普通凡人。他們這些無根之水,又怎配與這些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成為同袍
所以,水靈族的子孫們,越來越沉默。沉默得覺著自己應該沒有快樂;沒有悲傷;沒有了情感。
他們習慣了低頭不語;習慣了用眼神對話;習慣了一切不曾習慣的習慣他們更像是一灘沒了靈魂的死水。
抬頭之時,或看一眼混沌天際中盤旋的怨靈;或看向敵人眼中皆是向死之念
水靈族中,有巨戰場諺語,寧為悲歌
死,不為無根生;浮生向生死,了卻待來生。
能跨過結界,離開千山域海,進入神賜大陸的水靈族人是幸運的。
他們把這稱之為重生的成人禮,無論年歲高低,無論男女,皆預示著新的開始、新的生命。直到此時,他們才會露出生澀的笑容,是去適應、去呼吸這充斥大陸每一寸空間的芳香空氣。
女子會蛻去鞋襪,第一次感受大陸土地的柔軟,共振這份溫潤;男子也會卸掉殘破的堅硬甲胄,松下發束任其柔順地垂落兩旁,薄衫寬袖深情地擁抱余生。
這一刻,他們的體內,才有了生命,有了靈魂,有了一絲光亮。
這便是神賜大陸內,柔情似水、儒風清古的水靈族人。
此刻,在煙雨閣瓊樓玉宇當中的九丈羅盤四周,玉石正散布于百花垂蔓之下。
而就在這金光流轉,不斷顯露金色訊息的九丈羅盤不遠處,則有一身披紅艷縵紗,婀娜多姿的美艷女子,正臥靠一方似冰榻狀的彎月形藍玉之上。
這女子身若紅柳,赤足玉潤秀美,身姿曲線曼妙,窈窕不可方物,她正是煙雨閣執事妙水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