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小筑內。
春風帶著淡淡的花香,自窗間飄臨而入,拂動著窗欞下的一只銀白的風鈴,發出悅耳的叮叮當當聲。
案前一鼎香爐青煙裊裊于側,一方深色檀石茶臺靜居于中,兩盞溫茶清香如霧升騰其上。
此時的案前,已經有倆人對坐閑談了許久。
只見,洛羽挽袖伸手“陛下,請。”
趙皇微微伸手拿起了小巧的茶盞,淺淺嘗了一口,在放下時右手竟微微顫抖此景自然落入了正在品茶的洛羽眼中。
趙懿身為國君,許是常年勞心國事,相較十載前已蒼老了許多。
而趙懿卻看著面前容貌未有半點變化,氣色反倒越發光彩照人的洛羽,苦笑感嘆“十載流年,洛君風采依舊照人,朕卻垂暮老矣,叫人噓唏不已啊”
洛羽放下了茶盞,微微淡笑“陛下乃一代明君,天命所歸,正直春秋鼎盛之際,定可闊擁四海。”
趙皇懿則搖頭擺手“洛君不必寬慰我這老朽,華發催人老,朕恐有生之年,再也不能見天下一統了。”
說著,他感懷道“每每憶起君當年風采,朕只恨無緣與洛君共襄天下事啊”
洛羽則看了眼老趙皇出神嘆惋的神態,隨即又瞥過趙皇左手中轉動的一塊玉簡。
他自然知道,趙皇懿不遠千里而來,定是有求于他。此刻,再見得那塊刻有自己姓名的玉簡后,他已心知肚明。趙皇所求,無非社稷千秋事。
見此,他一笑而過,便開門見山道“陛下對羽曾有知遇之恩,如今羽雖然是玄門中人,不便干涉凡俗之事,卻可相助一二。”
“哦”趙懿一聽,頓時期盼地看來“洛君何以教朕”
顯然,趙皇知道如今的洛羽已今非昔比,乃是玄門修仙之人。他沒有順著洛羽的話說相助,而是用了一種較低的姿態,說了一個教字這就有一種虛心請教,以退為進的意味了。
而洛羽卻依舊品茶,隨口反問“陛下希望羽做什么”
“希望”趙皇陷入了沉思,不過片刻,他已抬頭慎重地看向了洛羽“朕春秋不在,慮百年后事。”
“陛下皇子眾多,何慮之有”洛羽微笑以對。
而趙皇卻嘆息道“太子庸碌軟弱,志大才疏,絕非賢達之君,朕實不喜,欲廢長立幼。然百官皆言此乃取亂之道,苦勸不休。此中道理,朕自然明了,可南北未及一統,非圣明之君不可以保社稷啊”
趙皇話音方落,洛羽已經笑道“陛下所慮然也,自古大治之君,無一不是剛柔并濟,方能匯納百川。”
說著,他問道“陛下意在院中哪位皇子或者說,是那位沉穩的二皇子還是那位聰慧的九皇子”
趙皇一見洛羽竟能足不出戶,便知院中諸皇子的情況,他心中已暗驚仙人果然是仙人
其實,洛羽能知道這些,也算不得什么,因為他只要神識外放,便可知院中人言行。而且趙皇前來見他,既然帶來了諸位皇子,必然有其意。
此刻,院中幾人的一言一行,皆在他神識探視之下。優劣如何清晰可辨。再加上趙皇那廢長立幼的心,他自然明白趙皇意在這九位皇子中的一位。
而此刻的趙皇雖然是凡俗的君王,但他也知道一些修真者的事。洛羽如此一說,自然是通過神通早已觀察到了諸皇子。
想到這,趙皇微微點頭,他征詢地看向洛羽“洛君以為九皇子如何”
洛羽搖頭“凡俗事,羽不便過于干涉。”
說著,他微笑地伸出了手掌,似是在索要何物
趙皇一見,先是疑惑不解,可隨即他順著洛羽的目光,看向了自己手中的玉簡
他頓時恍然,連忙將玉簡放在了洛羽手掌中。
洛羽拿起了玉簡,端詳自語“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道。此玉簡未經雕琢,難以成器,
羽暫且先收下。”
顯然,洛羽話中有深意。
一時間,趙皇已開始皺眉撫須,沉思著其話中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