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一說話,齊雨的淚水倒是止住了,自嘲的說:“你現在是不是特看不起我?現在八塊錢一碗的土豆粉我都吃不起了。”
“你賣房的錢和積蓄,都干什么去了?”楚垣夕進來以后說話一直很平靜,用詞簡單,音調也沒什么起伏,但其實,這是因為憋著很大的氣。
“我爸爸在米國得病了,然后搶救急診花了一百多萬美金,而保險只買了十萬,還不夠塞牙縫的!我弟弟在那邊都愁瘋了,我媽不讓告訴我,他偷偷告訴我了。所以我才賣房籌錢,車也賣了,還有這幾年攢的錢都匯過去了才勉強夠。我在這邊租了個隔斷——”
齊雨說著說著,淚水止不住的涌出來,“我現在工作丟了,身上就剛結算的這半個月幾千塊錢,過幾天就要交下個月的房租,我連房租都交不起了!”
說著,她趴在油而不膩的桌子上,嗚嗚的但盡量小聲的哭了出來,把當著顧書君沒哭的淚水全都哭了出來。
米國是個神奇的國家,有神奇的法律,比如急診法。只要急診必須治療,先治療再給錢,沒錢怎么辦?好辦,醫院根本不管病人要錢,直接走無限額的銀行賬單,病人還按賬單還銀行錢就行了。至于你還不還的起,負責治病救人的醫院是不管的。
而齊雨還顯然的不能跟家人說,不然家人會急死。她這一下午幾乎茫然了,房子馬上就要交割給買主,人家全款都付了不可能等,然后在帝都舉目無親,身上的錢不夠交一個月房租的,即使夠,瞬間清空存款,怎么生活?再找工作,哪那么容易?借錢,跟誰借?
為了能周轉開,她甚至租的是一個不要押金每月交房租的長租公寓,為了租這種房,她還不得不捏著鼻子跟P2P公司簽了個莫名其妙的貸款合同來還貸繳房租,先按日子交了幾天,然后馬上就到統一繳款日按月還按揭。
她原本想周轉些錢,等到發工資了立刻還。現在可好了……
楚垣夕拍著她的后背,慢慢給她順氣,一邊拍一邊說:“我現在確實特看不起你。”說完,他的牛肉土豆粉也上來了,掰開筷子,開吃。
齊雨猛的抬頭,一頭秀發都甩起來了。她看著楚垣夕,只聽他說:“我特看不起現在的你,因為你居然覺得我會因為你一時落難了就看不起你,有困難了也不跟我說。”
“謝謝你的鼓勵,我又有干勁了。”齊雨抹了把鼻涕,說:“要不,我去做直播吧,聽說這個來錢快,一邊找工作一邊開播……”
“你租的隔斷能做直播么?直播可不能去網吧。”
“那……讓我到你家直播?啊不行!你也賣房了!”齊雨臉上難掩失望。
“我倒是租了開間,但是你太天真了。”楚垣夕看著齊雨哭花了的臉,一邊想事一邊說:“剛開直播就想賺錢是不可能的,你再漂亮,唱的再好,沒人知道你。人氣需要慢慢積累的,而且,你沒上過播,根本不懂怎么弄,肯定跟古龍小說《歡樂英雄》里面的郭大路賣藝一樣,不會吆喝上來就真打。那樣沒人打賞的,播一晚上五十塊,還要跟直播平臺分成。”
“那怎么辦?難道要我去裸貸?”
楚垣夕認真的搖了搖頭:“裸貸是提供給女大學生的……”
“有啥不一樣?”
“女大學生好騙,你都工作了,不好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