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服她別做這個項目啊。”楚垣夕拿中指有節奏的敲了敲原木的桌子,“我還是希望你們大領導收回成命。如果房詩菱不做了,泰山不是還是得跟我談么?話說你就不能旁敲側擊一下,問問你的大領導到為什么這么堅持啊?”
衛寧差點吐血,“楚總,別說旁敲側擊了,我就差吹枕邊風了啊!你以為我容易嗎我?”
“我沒怪你不給力就不錯啦,換成我是你,我有一百種辦法讓領導退一步……”楚垣夕笑呵呵的把衛寧送了出去,然后笑容漸漸消失。
有些事情不能細想,往細里一想就毀童年。楚垣夕覺得自己算是個很深情的人了,不然也不會把房詩菱這枚符號記了這么久。
可惜啊,再美的符號終究只是個符號,人不能一直生活在回憶里,回憶是不變的,而人會變。更何況,到底是人變了,還是人家十五年前就這樣,只是自己眼光不靈,能看到美麗的外形,能聽到動聽的聲音,能感受到獨特的氣質,唯獨察覺不到毫無道德負擔的心?
今天房詩菱帶來的這個驚喜狠狠刺激了一下楚垣夕的回憶,想一想和她重新產生交集之后的這一年多,與她之間也發生了不少事情,還真是很難說啊……其實也不難說,看看高文明,楚垣夕一點都不可憐這個人,他已經被套牢了,要用一生去解套,要說自己比他幸運一點,就是還有正視現實的能力。
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天地曾不能以一瞬,將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于我皆無盡也。楚垣夕覺得自己最好放棄某些思辨的哲學,古人想了好幾千年也沒想清楚,更何況是他這么庸俗的人。但是這一刻,他腦子里此起彼伏,不可避免的總是要想很多很多。
古人云“貴易交富易妻”,不是鼓勵喜新厭舊,而是描述一種現象。意思是一個人快速上升之后所處的階層已經大變樣了,日新月異很難保持平常心,所以“貧賤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才尤為可貴。這方面是楚垣夕覺得自己相當值得自我肯定的一個點,經歷過原世界中那么快速的膨脹之后他的心里該什么樣還是什么樣,從來沒有變過。
惟其如此,挫敗感才強烈!這個挫敗感并不是來源于我愛上了一個人而她只是把我當飯票,這種挫敗感并不強,強烈的挫敗感來源于——我特么怎么會喜歡上這樣的人!我是眼瞎還是心瞎啊?
等房詩菱進會議室的時候,歡迎她的是一張暗淡的臉。
門打開,一股清香隨著房詩菱一起進入房間,一如曾經。
房詩菱不知道是經過一番成功的心理建設還是跟衛寧通過期了,顯得比剛才從容多了,不但從容,而且信心十足。而楚垣夕看了一眼玻璃門外的朱魑,用目光阻止她進來。
這間小會議室里是兩排長條木板凳,中間一個木質長桌,適合十來個人開會那種。房詩菱今天穿了一身黑色條紋套裝,里面是件藍色蕾絲襯衫,手里還拿著一個純白的虎頭手袋,邁步就要往里走。楚垣夕看她有繞過桌子坐自己旁邊的意思,趕緊指了指對面說:“請坐,房總。”
這聲“房總”還是挺刺耳的,房詩菱只好坐在對面,然后把包包放在桌面上。她本來想拉拉家長里短的,忽然發現說不出來了,想了想,還是直接說:“剛才癡癡跟我說了,以巴人現在資源想找項目俯首即是,無非是優中擇優而已,其實沒什么大不了的影響。”
“嗯。”楚垣夕應了一聲,心里給朱魑記了一筆。
嗯是什么意思?房詩菱的眉毛不自覺的跳了跳,心里有點急,趕忙解釋:“還有還有,藝人的機會問題,這個事情其實很容易解決啊,比如你要讓李子風演孟子,沒問題啊,我無條件歡迎。至于植入廣告之類的事情更不是事兒,你跟我說一下不就完了,讓老高改改臺本罷了,咱們還有什么不能商量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