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店員,有的是新招募的年輕棒小伙兒,有的是巴人時代地推運營那邊跟過來的老人,有的是從曹珊那邊早早代為培養的,成分很雜,但是心氣也很高。小康這個拓店的速度顯然會制造大量的缺口,也就意味著大量的機會,對他們來說可謂是看得見摸得著的黃金機會了。
所謂掃店,就是像巡店專員一樣,以審視的角度親眼去看一眼,也順便提振一下士氣什么的,是楚垣夕早晚必須做的。結果,剛掃完第二家店,楚垣夕檢查完貨倉出來,還沒出門,自動感應的店門忽然橫移,一股熱風伴著房詩菱的身影“呼”的卷了進來。
帝都八月,下午一點的光很刺眼,在房詩菱背后形成一道高亮的光暈,熱風吹拂,把她齊肩的沙宣發型吹得飄飄散散。楚垣夕甚至有點看不清她的面孔,但是看身高,看走路的姿勢,聽腳步,甚至若有若無的香氣,都明白無誤的告訴他,房詩菱來了。
特別是這香氣,楚垣夕發誓距離這么遠是絕對聞不到的,但是像是本能的條件反射一樣,看到房詩菱,大腦就會欺騙嗅覺,假裝聞到這股銘刻進神經反應系統的清香。
碎花小裙子,黑色的無袖上衣,她的左腕上掛著一串琥珀,還帶著一個薄而且大的樹葉型耳墜。這一瞬間楚垣夕真的意外了,但是馬上又覺得不意外,因為她一直都是這樣的人,目的性極強,不達目的是不會放棄的。
心思轉到此處,楚垣夕還挺為房詩菱感到可惜的。她就是操作不行,人生起點看似比普通人高,但是該打的基礎一樣沒打,該經歷的磨練一樣沒經歷,對運營缺乏直接的概念,對于怎么和人打交道,早早的走上她自己的方法論。這一切,像全息投影一樣,聚焦在《稷下學宮》項目中,讓她空有毅力,總是找不到有限的幾個正確的解,可惜了這份毅力。
客人進店,店內的員工整齊劃一:“歡迎光臨小康生活,注冊會員限時七折優惠,單車免費騎,咖啡買一杯送一杯——”
這個勞動號子似的歡迎,讓房詩菱一陣恍惚,她很少恍惚,這一瞬間的恍惚,讓她的表情無比的自然。沒有那種精致的利己主義驅使,沒有任何目的性的自然。
看到房詩菱這個略顯憨憨的樣子,楚垣夕悵然,要是她能一直這么憨該多好啊,說不定就能重新符號化了。舊時的記憶像是隨著刺眼的陽光一起跳動著,可惜,房詩菱的樣子雖然許多年沒什么變化,像是能躲開時光的侵襲似的,但她給自己留下的沖擊已經形成了心靈上的烙印,楚垣夕知道,再也回不到過去那樣了。
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把她忘掉吧?也許很快,也許,永遠也忘不掉。
楚垣夕掏出手機看了下時間,然后不問來意,直接做了個伸手的手勢,把房詩菱引到便利店的堂食就餐位上。這個店的空間略狹小,沒有座位,堂食位是順著墻角拐歪的一條L型長桌。小康的孤寂感,在這片不大的就餐區域盡顯無遺,沒有店員上來打擾,像是和貨架構成一個封閉空間似的。
房詩菱雖然處在信息的孤島上,但此時此刻,像是忽然明白了點什么,認真的看著楚垣夕嚴肅刻板的臉。
“你,你一直都沒想過給我冠名對吧?不,不是冠名,是你一直都想拿回《稷下學宮》。我懂了,我都懂了,你根本,根本就是你一直在背后操縱著對不對?”
房詩菱越說臉色越蒼白,像是突然想到可怕的后果。她的眼淚再次打轉,但是沒有落下來。
楚垣夕既不說話,也沒什么表情變化。
房詩菱掏出紙巾擦了擦眼眶,“這次是我輸了,你贏了,你是不是已經跟泰山臺簽合同了?”
“那倒是還沒那么快。”楚垣夕終于說話了,“并不是我贏了或者你輸了,而是,你憑什么認為,我和泰山臺有深度合作,有大量的相關利益的情況下,你一個什么都沒有的人,能搶走我的項目,讓我沒有辦法呢?你所能依靠的只有衛寧而已,你什么時候意識到,衛寧他不偏向我就已經很過分了,什么時候才能明白一點道理。”
“你變了……”房詩菱真的全都明白了。其實開車來的路上她就已經有所預感了,女人的直覺總是很準的,所以,是死是活在此一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