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們悠閑自得地抽煙擦槍，好像根本不擔心炮彈落到頭上。
新兵們抱著槍盯著頭頂，生怕下一個炮彈就會將自己埋葬。老兵們見狀只是微微一笑，臉上更加平靜放松了。
“報告團長，二營剛剛來電，60多個小鬼子打算從宣灘過河，全被二營留在北岸了！”
“好！”江東的手重重拍在桌子上。
小鬼子本想搞個偷襲的，但奈何偷襲也撞到了他的槍口上。
“不知道明天小鬼子還有什么招？”江東笑著對謝成睿道。
“哈哈，不論小鬼子還有什么后手，咱們只管見招拆招好了。”
雖然部隊有一定的傷亡，但是小鬼子的傷亡是江東團的數倍，耗也給他們耗光。
這場仗最開始是得益于出其不意，小鬼子根本沒料到在這個位置上也有守軍。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小鬼子準備補充分，要是他們有充足的渡河工具，江東團在小鬼子重火力的打擊下根本難以支持，就算陣地能守住也將付出極大的犧牲。
這兩天小鬼子的戰術有點類似于古老添油戰，他們沒有足夠的船支，每次只能將少量士兵運上北岸。但是他們的油無論怎么添都不夠，江東在他們的屁股上鑿了一個大洞，來多少漏多少。
。
天黑后，有一個人影正悄悄地朝村子靠近。
借著月光能夠微微分辨他的臉，他便是白天帶頭跳入河里的那人，名叫楊富貴。
楊富貴早上被小鬼子強行抓去撐船，他本以為再沒活著回家的機會了。因為小鬼子一出現就表現的毫無人性，他們當著全村人的面用刺刀挑死了三個小孩，三個四五歲的小孩啊。早上楊富貴只簡單地和媳婦交代了后事就被托走了。
楊富貴今年25歲，有一個不怎么漂亮卻溫柔賢惠的媳婦。他已經有了一個兩歲的兒子，媳婦的肚子里還有一個，已經八個月了，楊富貴希望是個女兒，那么他也能夠兒女雙全。
早上他被小鬼子拖走的時候還一遍遍安慰媳婦，他擔心媳婦因為受驚嚇而動了胎氣。小鬼子抓了他，他沒有辦法逃，但至少他老楊家已經有后了，就算死在小鬼子手里，只要媳婦和孩子能好好活著，他就當是用自己的命換了他們的命。
楊富貴剛剛走到村頭，就聽到村子里面哭天嗆地的鬧成了一片。他的心沒來由的慌亂起來，身體的力氣好像一下子被抽走了大半。
靠近村頭的是楊二叔家，楊二叔早上和他一起被抓去給小鬼子撐船。
他靠著墻摸到了楊二叔家門口，里面傳來一個女人撕心裂肺的哭聲。
楊富貴倚在門框上朝里看，他先看到了那個哭的人，是楊二叔的丈母娘，她住在村子的另一頭。
楊富貴剛想開口問她哭什么，他的視線停留在了楊二叔丈母娘的手上，她正抱著兩條腿，兩條光溜溜的腿。
為了能夠看得更清楚，楊富貴朝院子里走了一步，兩個掛在墻上的人出現在了他的視野里。
兩個人的衣服都被脫得干干凈凈，一個是楊二嬸，另外一個是她的女兒。
“上吊了？”楊富貴下意識地想。
一大一小兩具尸體掛在正門的房梁上，楊二叔的丈母娘正抱著二嬸的腿子哭，她顫抖著身子把楊二嬸尸體也弄得搖擺。楊二嬸的身體好像還沒有僵硬，大胸脯掛在半空中晃晃悠悠，平日里藏在衣服下的美物，此刻卻堂而皇之地映在楊富貴兩只眼睛里。
“大娘，這是咋了嘛？”
楊富貴隔著老遠問道。
自殺？沒聽說有人脫光衣服自殺的呀，也不可能母女兩個同時自殺啊。
楊二叔的女兒好像才14歲，天天念叨要去城里讀書呢，現在怎么就死了呀？
聽到有人問話，二叔的丈母娘停下了哭泣。
當她看到楊富貴后，又哇哇地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罵，“鬼子，天殺的小鬼子啊！”
“他們糟蹋了我姑娘，還有我可憐的孫女！”
老人家把四條腿攬在懷里，布滿皺紋的臉上老淚縱橫，銀發也被弄散。
門梁上兩具尸體睜著痛苦的眼睛，好像在盯著楊富貴，她們光溜溜的身子正在搖晃。在下邊，一個是似癲似瘋、披頭散發的老太婆正把頭埋在四條腿里，一聲聲凄厲的哭嚎在空氣中回響。
楊富貴看著眼前詭異的一幕，根本不知道該怎么辦。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嘴一張、眼一瞪，撒腿就朝自家的方向跑去。
“兒子……媳婦兒……”
楊富貴的腦海里一遍遍呼喊。
他感覺到心更疼，腳更重，路也更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