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云生站立在船頭,根本不去管這種程度的搖晃,而是聚精會神的盯著那章妖。
空氣中,隨著章妖慢慢的爬了上來。那濃烈的咸腥味道,和混合著咬斷海魚的身體流淌出的汁液味道一起沖擊著千云生的鼻腔。
他背后的攝魂幡里繼續傳來那個無意識的“餓”的波動。
千云生拍了拍身后的幡,示意它稍安毋躁,往眼前這個自己勢在必得的獵物望去。
眼前的章妖貌似繼續毫無顧忌的大吃大喝著,但兩只滴溜溜亂轉的眼珠子暴露了它真實的內心。
“它正在等著我過去送上門,好讓它做出致命一擊。”
讀懂了章妖的小心思后,千云生冷靜的臉龐露出一絲冷然的微笑,就仿佛看著已經落進油鍋里的魚還在蹦跶著做最后徒勞的掙扎。
一般野獸成為妖獸后都往往會開始有了一定的智慧,但除了化形的妖獸外,普通妖獸的智力在人類面前還是不夠看的。
它自以為自己偽裝的很好,不同于那些傻的只會往人類的漁網里鉆的同類一樣。但它們不明白的是,這樣淺直的計謀在人類面前簡直就如同一張白紙般純潔。
章妖縮回一只伸出去的觸手,觸手的吸盤上七八個被吸在上面拼命掙扎的海魚,被就像擼串一般輕松的送進了它的大嘴里。
“嘎吱、嘎吱~”
就如同吃到最好吃的美食一般,章妖用最津津有味的表情笨拙的挑逗著千云生的神經。
千云生想起了在南荒時,無時無刻不被妖獸包圍著的日子。
那時候那些圍著他們,仿佛下一刻就想要把他們碾碎以后蹂躪的甚至連一點尸骨都留不下的妖獸們,也是這樣的表情。
他摸了摸臉,把那些深藏在記憶深處,幾乎已經刻進靈魂里的顫動和心悸的記憶和情緒統統都壓了下去。
千云生閉上了雙眼,緩緩地調整著自己的呼吸。在閉眼時那一瞬間的黑暗讓他徹底的冷靜了下來,甚至還感覺到了一絲沉醉。
隨著閉眼的動作,緊接著神識就被打開了。這讓千云生覺得這世界變得更加安靜、更加純粹起來。
海風拍打著風帆,魚兒在甲板上撲騰掙扎,還有自己放出的藤蔓正在悄無聲息的朝著甲板的縫隙中游走......
一瞬間,就像是自己細膩的觸感延續出去了一般,那些細小的感受都統統匯聚了起來,讓千云生不禁戰栗起來。
在他的神識中,章妖開始不耐煩起來。
大概是看到千云生遲遲沒有動作,又閉上了眼睛,讓它那有限的智商正在迅速的消耗它那不多的耐心。
它大概無法明白千云生閉上眼的動作,到底是認命了的臣服還是在在挑釁。
在它那淺薄的詞典里,漫長海中爭斗的歲月中,應該只有死亡、毀滅、臣服......這樣一些淺顯的字眼,顯然并不足以應付如此復雜的情形。
千云生冷笑了一聲,在南蠻,死亡才是一切的主宰!
那里的妖獸顯然更陰險、更殘忍也更可怕。在長久與人類斗爭的過程中,那些偷襲、陷阱、圍殺、詭計......
那些本來應該專屬于人類的殺戮手法甚至就連妖獸們都運用的無比嫻熟,以至于殺戮這門黑暗之花早就升華成了一門藝術。如果你無法適應,哪怕你再強大,也沒有辦法在南蠻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