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祿無奈,只能是老老實實的跟著父親去迎接項羽和曹咎,和陳嬰一起畢恭畢敬的把他們請進后堂落坐。然后項羽和曹咎也沒客氣,先是請陳嬰把無關的人暫時趕走,接著馬上就向陳嬰攤牌,要求陳嬰和項氏家族一起勸說熊心接受項康的奏請,暫不設立上將軍一職,又請陳嬰幫忙,把項梁此前安插進陳嬰軍中任職的項它任命為楚宮的郎中令,接管楚宮防務。
項羽和曹咎的要求當然是等同圖窮匕見,得到陳嬰真傳的陳祿也心急如焚,知道答應就是等同綁上項家賊船,不答應就是公然與項家為敵,也無比后悔沒有堅持勸說陳嬰繼續裝病,被逼到了進退兩難的地步。然而讓陳祿意外的是,仔細的思量了許久后,陳嬰不但一口答應了項羽和曹咎的要求,還當場擬就命令,讓項它接任郎中令,把已經被熊心收買的原郎中令調回軍中任職。
見陳嬰如此果斷堅定,項羽和曹咎當然是大喜過望,先是一再承諾將來一定不會虧待了陳嬰父子,然后才拿著陳嬰親筆擬就的命令歡天喜地的離去。結果把他們送走后,才剛回到后堂,陳祿當然馬上就臉色蒼白的向陳嬰問道:“父親,你真的決定站在項家一邊了?你就不怕項家事敗,我們死無葬身之地?”
“祿兒,為父不是站在項家的一邊,是站在必勝者的一邊。”陳嬰微笑說道:“你也一定要記住,今后如果面臨這樣的局面,只要看清楚那一方必勝,就千萬不能猶豫,得把所有東西全部押在必勝者一方,這樣才可以贏得最多。”
“父親,你覺得項家必勝?”陳祿驚訝問道。
“當然必勝!”陳嬰笑笑,說道:“別的不說,光憑右將軍麾下的四萬大軍,項氏一族就可以立于不敗之地。再加上淮泗根基本來就是項康親手打下來的,在軍隊里和民間都影響巨大,舊部眾多,他如果和大王翻臉,大王絕對沒有任何勝算。既然如此,我們為什么還不趕緊抓住機會,讓項氏家族勝得更快更徹底,也讓我們可以跟著項氏家族贏得更多?”
“但我們如果選擇支持大王,情況就完全不同了。”陳嬰又解釋道:“一來是我們兵單力薄,就算支持了大王,大王也未必可以確保獲勝,二來是就算大王勉強獲得了勝利,也絕無任何可能擋得住項康反撲,同時還會得罪無數項家舊部,隨時得提心吊膽的提防他們報復。形勢如此明了,我們為什么還要站在必敗的一方?”
“項康一向以忠孝厚道著稱,他能有膽量公然與大王刀兵相見?”陳祿將信將疑的問道。
“忠孝厚道?”陳嬰差點沒笑出聲音,說道:“如果項康不是上將軍的堂侄,又是被項梁親手撫養長大的,他的軍中骨干還近半都是項梁的子侄,你以為他真會那么孝順,老老實實的交出他親手打下的淮泗根基?他如果真的忠心于大王,會上今天的三道表章暗示廢立?和大王刀兵相見,他最多只是欠缺一個出兵的借口,可這難得倒他嗎?別的不說,就憑大王剝奪項氏兵權另用他人掌兵這一點,他就可以打出一個誅殺大王身邊奸臣的旗號起兵,武力奪回楚國的大權!”
滔滔不絕的貶斥了項康的卑鄙為人一番后,陳嬰又嘆了口氣,說道:“原本大王是有機會贏這一把的,為父親自率軍護送他北上彭城,也是希望他能獲勝,跟著他贏一把大的。但為父和大王都太低估了右將軍的聰明,一個按兵不動堅持不肯回師彭城,就讓大王收回大權的希望徹底落空。這會項氏家族又被逼得準備直接動手,為父如果不趕快站在他們的一邊,等大局落定,我們父子就真的得死無葬身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