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臧荼又很快就發現情況似乎不對了,首先是答應北上來給他幫忙的兵仙韓信始終不見蹤影,也沒有聽到任何與他有關的消息,接著是度日如年的一直等到了臘月三十,竟然都始終不見一個關中工匠抵達范陽新城,好在臧荼與幾個親信心腹討論這一情況時,燕相及時指出了其中原因,說道:“大王不要急,朝廷只是要我們在正月初一前筑起范陽新城,并沒有在詔書上說工匠什么時候抵達范陽,所以工匠還沒到很正常,沒有半點奇怪。”
昭涉掉尾的安慰讓臧荼稍微安心,帶路黨先驅張勝卻對此十分擔心,說道:“大王,是不是該抓緊時間繼續擴軍了?燕地的冬天雖長,可是最多再過一個多月,氣候就會逐漸轉暖,同時匈奴那邊也遷移會到草原北部繁衍牛羊,到了那個時候再動手,情況只怕會對我們十分不利啊?”
著急取代臧衍當上太子的臧全也是如此勸說,臧荼有些猶豫,不得不向昭涉掉尾和翟盱征求意見,結果昭涉掉尾和翟盱全都極力反對現在就繼續擴軍,都說道:“大王,千萬不能急,現在不比戰時,燕地人口稀少,借口抵御匈奴把軍隊擴編為三萬人,對我們燕國來說已經是差不多到了極限,現在朝廷派來的工匠又正在前來我們燕國的途中,我們這個時候如果就著急擴軍的話,只怕會馬上引起朝廷警覺,導致前功盡棄。”
“尤其是與我們近在咫尺的恒山郡。”廣陽郡守翟盱又趕緊補充道:“恒山郡雖然掛名是趙國的土地,可恒山郡守嚴搖是少帥軍出身的皇帝親信,也擺明了是朝廷派來監視我們的人,他如果收到我們繼續擴軍的消息,很可能就會不經朝廷同意,直接把朝廷派來的工匠隊伍攔住,不許他們再來燕國。到了那個時候,我們不但范陽新城白白修筑,這兩個多月的時間也就白等了。”
如果不是提前收到了關中的細作探報,得知項康確實已經派遣漢廷鐵官長率領一支三千多人的工匠隊伍前來燕國,臧荼肯定不會聽昭涉掉尾和翟盱的這個勸,但就是因為知道確實有這么一支隊伍正在前來燕國,臧荼左思右想后,還是拿定了主意,說道:“再等一等,等那些工匠到了再說,不然我們這兩個多月的時間就白白浪費了。”
做出了這個決定后,性子其實十分焦躁的臧荼強迫自己沉住了氣,在已經決心造反的情況下,仍然還是耐住了性子沒有急著立即擴軍備戰,也在寒風如刀的冬雪中繼續耐心等待那支至關重要的工匠隊伍到來,然而等啊等啊,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一直等到了正月下旬,臧荼竟然一直都沒有等到那支該死的工匠隊伍,派出了幾個細作,也全都報告說那支該死的工匠隊伍雖然已經進入了趙國境內,卻每天都僅走不到四十里,行程十分緩慢,截止到最后一個細作探報,甚至都還沒有抵達恒山郡境內。
“項康小兒到底是派那些工匠來干什么吃的?叫本王在正月初一以前一定要把范陽新城筑起,怎么馬上就要正月底了,那些匹夫還沒到恒山郡?還有那個韓信匹夫,他就是爬,也該從淮陰爬到燕地了吧?怎么也是還沒有來?”
臧荼發出這通怒吼之后,又過得幾天,終于到了二月初一的時候,又有一名漢廷使者突然抵達了燕國,又給臧荼帶來了兩道項康的詔書,著急知道情況的臧荼強忍怒火,老實依照禮節拜迎項康的詔書,結果漢廷使者宣讀的第一道詔書就讓臧荼感覺是如同晴天霹靂——項康竟然在詔書上明白宣布說放棄在范陽新城建立工坊,改由漢廷直屬的軍隊接管范陽新城,以便隨時出兵幫助燕軍抵御匈奴入侵!
“為什么?”徹底忍無可忍之下,臧荼忍不住直接向漢廷使者問道:“朝廷不是說好了要在范陽建一個大工坊么?為什么又突然朝令夕改?改為在范陽駐軍?”
“大王,這事得怪朝廷的鐵官丞王發。”漢廷使者苦笑著回答道:“王官丞他組織人手在比照礦石時,一時大意,把礦石出產地給弄錯了,其實范陽出產的鐵礦石品質并不好,并不適合打造馬刀和重甲,好在后來楊內史及時發現,上奏朝廷,所以陛下才改了主意,決定召回那些工匠,改為在范陽駐軍。至于犯下大錯的王官丞,也被陛下下詔重重處治了。”
為了馬刀和鋼甲,不惜浪費最有利的起兵時間,結果不但馬刀和鋼甲沒有等到,反而還等來了漢廷直屬軍隊駐扎到距離都城只有一天多時間路程的范陽,在自己的咽喉上釘上一顆釘子,臧荼的臉色當然馬上變得又青又黑,額頭上的青筋也開始暴跳,漢廷使者看出不對,忙又說道:“大王放心,陛下答應劃歸給你的高陽和阿陵城,會繼續劃歸給你,不會讓你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