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森走進了地鐵,解稟跟在身后,只是因為解稟的眼睛一直通過那只烏鴉注視著那邊的情況,所以走進來時,有點像是顫顫巍巍的盲人,梁森似乎是還記著小仇,故意沒去攙扶一把,讓解稟自己摸索著進來。
一位本來坐在位置上的女青年見了,馬上站起身,扶著解稟坐到自己位置上。
解稟本想拒絕,但看人家這么熱情,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只能默默地坐下了,梁森在旁邊咳嗽了一聲,臉上泛起了笑意。
女青年就站在解稟的面前,看著這么一個清秀沉穩的帥哥居然是一個盲人,心里居然泛起了陣陣可惜和憐愛的感覺。
等地鐵過了兩站,車廂里大部分人都下去了之后,梁森也就在解稟身邊坐了下來。
“怎么樣,被關愛呵護的感覺如何?”
“看戲看得正入神,沒什么感覺。”解稟不溫不火地說道,他之前一直通過那只烏鴉注視著那邊的場面。
“快半個小時了,還在僵持著?”
“咱新鄰居手中的地獄火散彈槍對靈魂有專門的克制作用,那兩個人一個是鬼修一個是道士,也是針對靈魂的好手,現在的局面還是僵持著,但是方文海已經成功地把他們三個人切開來了。”
“切開來了,卻還不動手,你猜方文海這是什么意思?”
“在觀察。”解稟回答道,“他在充分地觀察每一個人,這五個人里,不,這四個人里,他在找一個自己最喜歡的。這話聽起來怎么有點別扭,方文海做了這么長時間的夢,夢醒后發現自己取向改變了?”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梁森瞥了一眼解稟,“你眼盲心不盲。”
“…………”解稟。
“方文海的夢,是做夠了,人總有清醒過來的那一天,我之前也是被他所呈現出來的自私和偏執給欺騙了過去,有點忘記了,如果他不做夢且打算清醒過來,他還是那個和我處于同一個級別和階段的存在,我把一個和我同級別的人物,想得太簡單了一點,或者說,也是他把自己偽裝得太深了一點。
作為一個魂修,靈魂強大,肉身虛弱,這是所有魂系強化的通病,或者叫弱點。
再加上兩年前一拍腦袋,在自己一家子遭遇車禍都意外身亡之后,造了那個屋子,把自己關起來做夢,連自己的身體也制作成了傀儡融入那個屋子里的夢境中,那具本來屬于他的身體,其實已經荒廢掉了。
每次進故事世界,恐怖廣播會按照自己的規則幫他完善身體,但是離開故事世界后,恐怖廣播不可能再送他一具一模一樣的身體,畢竟他的肉身,還保存得好好地,所以,每次進出恐怖廣播前后,他都是靈魂狀態,恐怖廣播會收回身體。
那具肉身,已經不適合他了,他自己應該能在故事世界里感覺得到,因為恐怖廣播在故事世界里給他配的肉身,完全是根據他現實里肉身的模板給他的,不會增添一絲一毫,至于是不是匹配,就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據我得知的消息,在上個故事世界里,他是以靈魂狀態出現的。”
“這也就意味著,他的身體,其實已經完全和他靈魂不匹配了,甚至不能兼容了,因為這兩年時間里,他的靈魂,其實也是在不斷地成長的。”說到這里,解稟的無名指忽然顫抖了一下,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道:“長達兩年時間,除了進故事世界的短暫時間以外,他方文海在現實世界里的時間完全都是在主持著屋子里的法陣做著夢,這對靈魂的鍛煉和打磨是何等的可怕?畢竟,主持那個法陣,靠的就是靈魂的力量,于外人看來,這是一種單純的消耗,但是從我們角度上來看,這反而是一種鍛煉。”
梁森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取出一片口香糖,剝開包裝紙送入自己的嘴里,輕輕地咀嚼起來,表情顯得很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