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
和尚雙手合什,似乎,寧城的這種結束,對于和尚來說,也是一種觸動;
紅塵中來,紅塵中去,和尚不是迂腐的僧人,甚至,他所踐行的教條跟行事準則,如果釋迦牟尼知道了可能都會從棺材蓋里跳出來掐死他。
只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尤其是在習慣了聽眾圈子這個大染缸后,再看到這個結局,就難免讓人有一種唏噓感。
寧城的一生,注定跌宕,經歷過抗日戰爭解放戰爭,經歷過在臺灣的兩位蔣先生,就算他不是吸血鬼,這一生,也足以比絕大多數人精彩得多得多了,同時,還具有血族血統,雖然不至于壽命無限,但至少也是青春永駐;
他實力固然比和尚蘇白等人差太多,但他無疑,比蘇白等人,要自由更多;
沒有故事世界的生死擔憂,沒有廣播的約束,于黑暗中,經營著自己的勢力,如果他喜歡,如果他想要,他能夠獲得在普通人眼中更為精彩和更為波瀾壯闊的人生。
但他最后的選擇,還是回到了這里,回到了自己百年人生記憶之中,最不堪回首的一頁,或許,在死前,找到了自己妻子的尸體,能夠和妻子尸身相擁而眠,已經是他最大的滿足了。
這,才是真正的任性,
這,才是真正的滿足。
只是,感懷畢竟是感懷,觸動,也畢竟僅僅是觸動,這就像是小時候坐在露天電影棚前看抗日片,村民們一邊看一邊群情激動,大罵日本帝國主義,大罵小日本,恨不得抄起家里的榔頭鋤頭立刻跑到日本島去大殺特殺一通,但電影放映結束后,第二天早上,小孩們該上學的上學,大人們該下地的下地,
生活,還是要繼續。
因為蘇白四人清楚,廣播是拿捏不了寧城,但他們不是寧城,哪怕是蘇白犯病的時候,腦子里也不是一門心思地想要去尋死,
既然你想活,既然你想生存下去,那么你就逃不出廣播的手掌心。
“奇怪了。”嘉措是最先從這種悲傷情緒中回過神來的人,當即發現了一個問題,“既然這里的制冷早就已經壞掉了,這么多年下來,為什么這里的溫度,還是這么低。”
蘇白當即面色一凝,是啊,制冷系統早就壞了,而且1944年日本人封閉的這個研究所,哪怕小日本真的是封閉了研究所后還傻乎乎地繼續給研究所供電,但1945年,日本就投降了,這個研究所很顯然就被日本人故意隱藏了下去,蘇白可不相信,在日本投降之后,日本人還能有能力繼續偷偷地在這紫金山腳下,在這中山國父陵寢下給研究所供電。
而這里存放的尸首,沒有一萬也有七八千了,制冷系統別說中止七十年,就算僅僅是中止一個月,甚至是半個月,這里的尸體也會馬上發臭腐爛,因為這些尸體可不像是古代貴族的棺槨做過絲毫的仿佛措施,當初的日本人也只是把這些尸體當作一次性的實驗消耗品,自然不可能費那么多的功夫。
胖子揉了揉自己的肥臉,手中出現了一個小袋子,袋子里裝的是一顆顆類似于圍棋棋子的物件兒。
這是胖子擺陣所用的法器,嗯,勉強能稱得上是法器。
和尚站在胖子身后,他知道胖子也做什么,當下也不言語,直接盤膝而坐,袈裟橫掛在身前,口念佛經,一縷縷佛音浩蕩而起,這是在幫助胖子肅清周遭的一切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