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除了昏黃的街道,整條街上,只有一個年輕人形影單吊著;
他沒有顯得很是落魄,也沒有看起來多么的悲傷,只是裹著身上的衣服,輕輕哈著氣,像是一個不得不在冬天夜晚走上街頭有事情的普通青年。
蘇白記得,這條街在平時應該是美食一條街,只是這幾天暫時歇業了。
沒了往日的熱鬧,只剩下一些餐車和招牌還停留在原地,被鐵鏈鎖著,攤主們有的已經回家過年了有的則是因為街道不允許在這幾天為了不到一半的人再重新擺攤增加清潔負擔所以禁市不得出攤,但大家還是不愿意將自己的攤位讓出去更不愿意自己的餐車和招牌被人順手牽羊掉。
所以,這里,有很多鐵鏈,在夜里,不怎么明亮的路燈照耀下,仿佛一只只張牙舞爪的怪獸,帶著一種無聲的沉默以及……注視。
眼角,還有殘留的血漬,即使是穎瑩兒拿濕巾幫自己擦拭過了,但還是可以看得出來。
蘇白沒有再哭了,因為他不覺得哭有什么意義,那兩行血淚里,更多的,其實是一種發泄,
至于說……恨,
當然有,但也沒必要這么明顯地表現出來,因為那樣會顯得很做作。
蘇白自己也說不清楚自己現在心里到底是什么樣子的一個情緒,就像是廚房里的諸多醬料和調味品一股腦地灑在了一起,分不出什么具體味道一樣。
或許,這就是人生吧,
只是,
自己的人生更簡單,更枯燥,更傻白甜一些。
蘇白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深呼吸,雙臂張開,沒有在夜里空曠的街道里大聲吼叫,只是很自然地伸了一個懶腰,也很是尋常的從嘴里發出了一聲輕哼,
一切如常,
正如一切,其實本就如常一樣。
過去的事情,該發生的,已經發生了,
現在是如何,已經和過去無關了,
無論自己的成長經歷是什么,無論自己到底是如何一步一步地挨過那一天天枯燥只在畫卷中去填充自己所謂溫暖記憶的,
這一切,
似乎都不能影響到現在的自己,
我,還是我自己,我的名字,還是叫蘇白,至少,我從進入廣播之后開始,這一切,都是真的,這些路,都是我自己在走。
至少,
胖子、和尚以及嘉措他們,不再是畫卷中的故事,不再是我被放在培養液之中一天天一日日被強行充塞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