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面,一個故事,這就是蘇余杭和劉夢雨各自給自己準備下的告別儀式;
沒有煙火般的絢爛,
也沒有禮炮的轟鳴,
沒有世俗人眼中的任何神圣感和喧鬧感,
因為他們,本就是這個世界上,走得最遠,同時也是最孤獨的兩個人。
故事講完了,而也就在此時,坐在飯桌邊的蘇余杭,發現自己的腿部,已經消失不見。
劉夢雨坐在對面,冷眼旁觀,離別,已經訴說過了,也因此,當離別真的來臨時,真的沒必要再假惺惺地去客套了。
一把劍,在出鞘之前,總得將所有的準備動作都做完,眼下,他的主體意識要蘇醒過來,那就必須在這之前,將以前布置在外面的所有個體意識全都回收。
蘇余杭也沒什么驚訝,更看不出絲毫地感傷,不是矯情的人,自然做不出矯情的事兒,他們的時間很多,二十年,對別人來說,是人生最重要的一段,但對于他們來說,只是一種苦修般的等待。
見慣了故事世界的腥風血雨,領略過聽眾圈子里的光怪陸離,再回過頭將自己埋藏在普通人之中,將自己按壓在現實世界的蕓蕓眾生之中,這對于他們來講,不是登過高山之后的平靜,不是激情之后才懂得寧靜的可貴,
而是一種折磨,一種刑罰,
吃慣了美酒佳肴,再回過頭啃觀音土;
這種落差,是人,都受不了;
至于所謂的圣人,
呵呵,
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真正的圣人。
餐桌邊的蘇余杭在消失,臥室里躺著的那位蘇余杭也在消失,這是一個篇章的結束,也標志著計劃,終于到了下一個階段。
劉夢雨伸出手,一枚戒指出現在了她的無名指上,戒指是藍色的,里面宛若隱藏著浩瀚星辰,而劉夢雨氣質也在此時陡然一變,
沒有想象中的鋒芒畢露,卻比以往,多出了一抹悠長。
當屋子里的蘇余杭全都徹底消失后,劉夢雨站起身,看了眼客廳,看了眼桌上的兩個空碗,眼中,沒有絲毫的不舍,有的,只是一種解脫。
推開屋門,走了出來。
外面,月明星稀,而在屋外,一個身穿著黑色長袍的男子站在臺階上,對著走出來的劉夢雨微微鞠躬,同時雙手撐開,做出一個準備擁抱的姿勢。
“二十年不見,來個擁抱吧。”
蘇余杭的臉上,有著一抹與生俱來的戲謔,嗯,至少在劉夢雨眼中,她實在是對這個可以迷倒萬千少女的精致面容一直敬謝不敏。
“如果你想在我們準備二十年后先來一場自相殘殺的話,你盡可以擁抱我。”劉夢雨的聲音很清脆。
蘇余杭后退一步,自己擁抱了自己,
“那我只能給我自己一個擁抱了。”
時光冉冉,
一翻二十年,
自今日,似乎二人又重新找回了以前身為聽眾時的感覺,
只是,
這一次他們的對手,不再是其余的聽眾也不是廣播在故事世界里所設置出來的危險,
而是廣播本身。
…………
“桀桀…………餓死我了…………桀桀…………渴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