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回鴻看向了街道邊的一塊玻璃窗,自窗子里,他看見了自己,當然,還有站在他身邊的霹樓,這時候,他的眉頭開始越來越緊皺,像是思考著一件什么東西開始陷入了一種掙扎和彷徨之中。
“霹樓,你怕死么?”燕回鴻忽然又問道。
“廢話,當然怕啊。”霹樓回答道。
“但藍琳為什么會自殺?”燕回鴻又問道。
“…………”霹樓沉默了一下,還是回答道,“因為她看見了比死亡更恐怖的東西唄。”
“哦。”燕回鴻點點頭,對霹樓的回答似乎有些不置可否,然后他又繼續看著窗子里的自己,“你怕死么?”
這一次,燕回鴻問的不是霹樓,而是自己,問的是鏡子里的自己。
燕回鴻臉上露出了驚訝、彷徨、忐忑的情緒,這一切,自然也被鏡子給呈現了出來,他似乎真的陷入了自己給自己的問題之中,顯得有些窘迫,也有一些迷茫。
“我……應該也怕吧。”燕回鴻很認真地回答著自己。
“老燕,喂,老燕!”霹樓覺得自己再不喊醒燕回鴻就有些來不及了,因為他發現燕回鴻現在的表情神態和當初的藍琳很相似。
“那么,為什么他又不怕死呢?”燕回鴻疑惑道,仿佛此時,他正在和鏡子里的自己一起思考這個問題,“放棄死而復生的希望,怎么會有這樣子的人呢?”
燕回鴻又在鏡子邊蹲了下來。
這是一家理發店,店老板見一個家伙蹲在自家門窗邊喋喋不休有些惱怒地走了出來。
霹樓雙手撐開,剎那間,附近這一小塊街道的人和物在此時都陷入了一種慢動作之中。
“霹樓,你說,它選聽眾,用的是什么標準?”燕回鴻問道。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它。”霹樓像是在哄小孩一樣哄著燕回鴻。
“但我知道,它只選怕死的。
縱觀古今中外這么多代以來,一批批普通人被選擇出來,他們是怕死的,所以他們在故事世界里掙扎,他們在聽眾圈子里掙扎。
而他們,實力越強,境界越高,往往就越發開始變得怕死,或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但不管什么原因,在對死亡的畏懼下,他們成了廣播的提線木偶。
平時,他們成為廣播的玩物,供廣播取樂,到最后,他們還會被牽著上了火車,去另一個世界充當炮灰的角色。
我不知道以前有沒有人反抗過,但自我成為聽眾以來,我很少見到有人敢去反抗它,都對它諱莫如深。
以前,我見過那一位,葬愛證道,懷著一種對廣播的恨自那個世界偷渡回來想要找廣播復仇,結果結局凄慘,被廣播拉入了故事世界,連自身的傳承都被剝離出來被廣播當作故事世界獎勵重新進行了派送。
但他是因為恨,因為廣播為了有趣,為了自己的喜好,強行給他安排了一個時間點,讓他的妻子就這么死在他面前。
恨是一種情緒,他可以讓人發狂,其實,也是一種目的,當你有恨時,當你有喜怒哀樂時,情緒支配你的行為,也是月紫紅情理之中。
甚至,就算是你空虛乏味的打呵欠,其實也是一種目的………………”
燕回鴻喋喋不休地自言自語著,他越說越快,甚至越說眼眸子越來越亮。
這種亮光,讓一側的霹樓看著有些心驚膽戰,他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去應對了。
“還記得我以前的夢想是什么么?”燕回鴻指著玻璃里的自己問道。
燕回鴻想了想,回答自己:“一幫兄弟,天天可以聚在一起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