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倉的戰事基本已經結束,但魏軍的頑抗卻并未完全消除。
刀鋒已經卷刃,那參差不齊的豁口無聲的訴說著它的經歷,血污已經遮掩了它原本的顏色,刀身之上甚至出現醒目的裂痕,這把刀已經接近蹦毀的邊緣,只是刀柄還死死的被窩在手中,哪怕他的主人已經身死!
“這便是郝昭?”黃忠看著眼前這位顯然已經戰死,卻猶自拄刀而立的將士,他的身上穿著普通曹軍的盔甲,但那把刀能夠經歷這般慘烈的戰斗而未完全崩毀,顯然不是凡品,一般的刀在與漢軍作戰時,根本不可能打到這種地步。
尸體的四周,上有數名曹軍將士死死的護住尸體,哪怕他已經死了,這些將士仍舊愿意付出生命來保護他們主將的尸體不被褻瀆。
“應該便是了。”楊任走上來,看著那些一臉隨時準備拼命的曹軍將士,嘆了口氣,雖是敵人,但這樣的敵人是值得尊重的,包括四周這些拼死護住主將尸體的曹軍。
“這些時日,曹軍將領為了避免被弩手射殺,都換上了普通將士的衣甲。”楊任補充了一句道。
黃忠自然也知道這點,只是看著那哪怕戰死依舊拄刀而立的將領,心中生出一股難言的遺憾,沉聲道:“可惜了。”
“這些人如何處置?”楊任看向那六名護在郝昭尸體周圍的將士,不忍道。
“求仁得仁……”黃忠目光在那幾人身上看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氣道:“這是他們的選擇,殺!”
“喏!”楊任眼中閃過一抹不忍,隨即咬牙揮了揮手,早已準備好的弓弩手對著幾人扣動了機括,一排箭簇掠過,六人不甘的倒在血泊當中,只剩下郝昭的尸體,依舊肅立于這地獄般的城頭。
黃忠上前,看著郝昭那哪怕死都怒睜的雙目,幽幽的嘆了口氣,伸手幫他闔上,他知道,哪怕郝昭被生擒,這樣的漢子,也不可能招降的。
命人收斂了郝昭尸身之后,黃忠開始命曹軍俘虜清理戰場,同時命人飛馬報知張飛,陳倉已下,雍縣、北原本就無多少駐軍,眼見陳倉、郿縣先后被攻破,自是望風而降,至此,郿縣以西,盡為漢軍所占,等張飛抵達陳倉之時,也只剩下武功徐晃還在陳到的圍攻下苦苦支撐。
……
“噗通~”
曹真有些失神的坐回席子上,陳倉失守,郝昭戰死的消息如同瘟疫一般在京兆傳開,隨同而來的還有張飛大軍殺出隴右,與黃忠、陳到合兵一處,十五萬大軍浩浩蕩蕩而來,整個京兆人心惶惶,甚至已經開始有人改旗易幟,準備迎接漢軍到來了。
說到底,曹丕這些年雖然一直在努力消除漢朝的印記,但立朝至今也不過短短七載光陰,大漢四百年在人心中留下的烙印,又豈是如此輕易便能夠消除的?
郝昭并沒有背棄他的誓言,城在人在,城破人亡,這是郝昭對曹真的承諾,他做到了,但這與曹真的預期相差卻太遠了些,十天的時間,郝昭甚至連一天都沒能堅持住,或許,自己應該多派些人去援助?
這一刻,曹真對于自己的決定生出幾分后悔和懷疑,長安眼下并無危險,自己將兵力集中在長安,真的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