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騰的洪水如今已經歸于平淡,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般,但沿著河岸巡視,被水浸泡的戰馬,魏軍的尸體,漢軍架著船只在河面上來回巡視,打撈那些還活著的魏軍或是輜重,沿途的良田被沖毀,莊子被沖垮,本該繁榮的地方,如今入目所及的,只剩下一片荒涼。
原本的喜悅之情,隨著這一幕幕不斷在眼前出現,剩下的,只有一股濃濃的負罪感。
“都督,我軍大勝,為何反而不快?”魏延帶著鄧艾、馬秋等人找到劉毅,看著劉毅的神色,有些不解道。
“這戰場上刀槍無眼,生死本是常事,但對于這些百姓來說,戰爭與他們又有何干?”劉毅嘆了口氣,對著鄧艾道:“士載,你命人通知洛陽令,派人過來安頓這里,若有必要,開倉放糧,能救多少,就救多少吧。”
雖然水攻之計是司馬懿先搞出來的,但眼前的一幕,自己也算是幫兇,劉毅覺得自己改做點什么,不然良心難安。
“都督宅心仁厚……”魏延等人躬身道。
“別說這些沒用的,這些人落到如此田地,也是拜我所賜,如今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算是贖罪,仁義……我還不配。”劉毅擺了擺手,搖頭嘆道。
眾將聞言皆沉默不語,算起來,放眼天下這數十年來,劉毅算是比較注重百姓疾苦的將領了,每到一處,必然興修水利,灌溉農田,能令百姓安居樂業,若連劉毅都不配,又有誰能說配?他們這些人,哪個不是雙手沾滿血腥的?
“不說這些了。”劉毅見部下們情緒有些低落,搖了搖頭,甩開腦海中的這些雜念,詢問道:“可有找到司馬懿?”
“未曾。”魏延搖了搖頭道:“俘虜們指出了十余個方向,那司馬懿故布疑陣,末將已經派人分頭追擊。”
“不用追了,既然當時沒有抓到,現在想抓怕是也難了。”劉毅擺了擺手道:“盡快攻占河內,剩下的事情自有朝廷管,我們休整一番,準備繼續北上吧。”
以司馬懿的手段,此刻恐怕已經將自己置身于安全之境,此刻再想抓他,可能性微乎其微,倒不如節省些精力,為繼續北上做準備,他們這一次的目標,是鄴城,只要能攻破鄴城,不管能不能生擒魏帝曹芳,他們這一路的目標就算達到了,接下來再攻略幽州、冀州,相對便簡單了許多。
“喏!”
另一邊,司馬懿在與郭淮匯合之后,立刻撤軍,劉毅已經渡河,司馬懿不怕劉毅,但漢軍的戰力遠超魏軍,這點,當年他在洛陽輔佐曹休對戰關羽的時候已經真切的感受到了,河道已失,河內無險可守,而郭淮這邊也只有五萬人嗎,單就兵馬數量之上,就不是劉毅的對手,而且以這段時間,司馬懿對劉毅的了解,想要伏擊或是偷襲根本不可能,劉毅進攻或許不足,但防守方面絕對是滴水不漏,這樣一個對手,很難伏擊。
“太尉,就這樣退走?”郭淮有些不甘的看著司馬懿,他從并州被調過來,一仗沒打就輸了,這感覺相當的難受。
“河內已無險可守,劉毅麾下有十萬大軍,我軍只憑現在的人馬難以抗衡,現在退兵,守住延津一帶,等待朝廷援軍,或可一戰!”司馬懿搖了搖頭道。
以空間換取時間,是司馬懿眼下唯一能夠想到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