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沅南縣除了花樓畫舫,還有很多供人娛樂消遣之所,比如梨園、勾欄、賭坊等等,唱戲雜耍、說書賣藝、牌九骰子,皆是應有盡有。
只要你懷里有銀子,走到哪里都是大爺。
在盧湛的記憶當中,前身雖然是位富家公子,但是他卻并不像其他公子哥那樣驕奢淫逸,除了讀書,閑時喝點小酒,在書院里與三五好友踢踢蹴鞠,便是他為數不多的愛好。
像賭場青樓這種地方,他一概不去。
盧湛此刻沿著街道前行,遍覽沅南縣城的繁華盛景,不多時,遠遠的便望見一處勾欄瓦肆。
無論男女老少,三教九流,皆往來其間。
屢屢絲竹之音,悠揚婉轉,水鄉小調空靈悅耳,引人入勝。
空曠的場地之中,耍猴的、弄棍的、躥火圈的、頂缸的等等,應有盡有,引來無數人叫好。
而這其中最為受人關注的一項表演,竟是提線木偶戲。
一處圓形場地的中央,站了個駝背老頭,老頭雙手十指繞滿了絲線,絲線的盡頭,牽引著一個大型木偶,身高體型大概與三五歲的孩童差不了多少,不僅套上了衣服,而且眉眼上色都栩栩如生。
隨著老頭的擺弄,做出各類活靈活現的動作,毫無僵硬之感,再配上他那獨具特色的逗唱功力,立時引得不少人連連稱贊,甚至是捧腹大笑。
盧湛也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不得不說,表演的確十分精彩,技術活,當賞!
這種把戲,許多年前就已經被列為非物質文化遺產了,現代能夠完美演繹的人,少之又少。
一般的袖珍小型木偶,常人擺弄起來都極為費勁,更何況是此等大型木偶,諸多絲線看得讓人眼花繚亂,這老頭確確實實有幾分本事。
所謂吃喝玩樂,吃喝與玩樂是不分家的。
除此之外,道路兩旁,不少商販擺下攤位,叫賣著各式各類的小吃,油香渾合著美食所散發出來的香氣,亦是讓人垂涎欲滴,口水直流。
在盧湛看來,這一片地段,便相當于現代城市的步行小吃街。
繼續閑逛之際,路過城隍廟,盧湛忽然間想起了吳登科,這位昔日的同窗好友,如今已貴為臨川縣的城隍神,倒是不得不說是他的造化。
轉念一想,自己曾經答應過他,會幫忙照拂他的老母與小妹,只是這段日子以來,既要養病又要了解當今局勢,倒是一直沒有機會,此刻閑來無事,他心中暗忖,順便去看看也是好的。
吳登科的家在縣城以南,屬于外城區,盧湛曾經去過幾次,兩間破舊的土坯房,下雨不防漏,刮風難擋寒,的確可以稱得上是家徒四壁。
知道她們家里貧困,所以盧湛專門購置了一些點心與糧食,叫了輛馬車,迅速馳往外城區。
馬車穿街過巷,大概小半個時辰的工夫,終于抵達了目的地,在盧湛的要求之下,車夫有些不情愿的馳入了一條破舊的老巷子。
巷中道路,坑洼不平,更伴隨有各種難聞的氣味,住在這里面的,基本上都是些貧苦百姓。
可想而知,吳登科生前是何等的困難。
“他媽的!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沒錢還我,老子便只有拿她抵債,跟我走!”
“這萬萬不成啊!虎爺,欠你的錢,我們會想辦法還上的,我兒剛剛遭遇不測,老身可就只剩下這么一個女兒了,你就可憐可憐我們一家吧!”
“放屁!我可憐你,誰可憐老子,沒錢就滾,今兒個說什么,你女兒也得跟我們走。”
一道粗獷的聲音遠遠傳來,伴隨著女子的哭喊、四方鄉鄰的指指點點,盧湛不禁心生疑惑。
他掀開車簾,舉目朝著前方望去,只見一方石磨旁邊,一名衣著破舊的少女披散著頭發,摔倒在地,雙手死死抱住磨盤,怎么也不愿松開。
而在少女的身側,兩名身材壯碩的大漢,奮力的想把她拉開,甚至不惜動手打人,滿臉的兇狠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