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堅不急不緩地道:“前番我已經與袁術講明,到了潁川自會索取五萬石糧草與他,算是入駐南陽郡的賀禮……如今此事已成,派人送五萬石糧草去魯陽,以資袁公。”
程普皺了皺眉,心中隱隱感到有些不妥。
“主公,孔伷送來糧秣二十萬石,我等只送五萬,是不是有些太……”
孫堅擺了擺手,道:“糧草二十萬石,乃是孔伷自主送來的,又不曾是孫某強要他的……況且我軍勞師遠征,急需糧秣供給!此番征討董卓,諸侯中間必然是以我軍為前部!各部輜重,自當也應以我軍為先!袁公高見,豈會不識個中之理。”
程普還感覺有些不妥,又要說話,卻見孫堅揮了揮手,已是不想再聽。
程普心下暗嘆口氣。
自己這個主公,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剛愎自用,什么事一旦自己決定了,便聽不得旁人勸諫。
這個毛病,看似不大,可以后一旦有事,卻容易釀成巨禍啊……希望,是自己杞人憂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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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陽西南面十八里的魯山,此刻的袁術軍正駐扎在此處。
袁術將兵馬依照玄武和鶴翼陣型交叉排列,面闊五營,背立七寨,整個營盤呈環狀龔衛著中軍的主將帥帳。
帥帳之內,擺著四個火盆,里面燃燒著通紅的炭火。
一個身穿銀色甲胄,披著紅色錦袍的瘦削男子正在木塌上閉目養神,他的樣貌極為英俊,雖然已年過中年,但看起來依舊風度翩翩,皮膚保養的如同二十許人一樣的白嫩,比之女子甚至猶有過之。
由于保養的過好,再加上相貌英俊,多少讓人覺得有些矯氣,但當今天下,誰都不會因為這英俊相貌而藐視了此人。
四世三公名門之后,三老之一司空袁逢之子、位在九卿之下的后將軍的職務!這些普通人幾輩子都沾染不到的光環,袁術不到四十就全擁有了……
十常侍之亂時,火燒南宮九龍門的魄力果決!如今又有割據江南的雄心壯志!
就憑這些,至少在目前的天下人中,還沒有人敢小瞧了袁術,董卓也不敢。
此時的袁術靠在軟榻上,雙眸微瞌,似是在打著瞌睡,而他身前,正站著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文士,好整以暇,不卑不亢。
這人便是孔伷派遣的說客,剛剛才進到袁術的帥帳。
“閣下是孔伷的使者?”
少許之后,袁術微微睜開了眼睛,眼中似有精光,顯得頗為陰沉,如同鷹隼,讓人心生忌憚。
“是的。”使者聲音不平不緩,滄勁有力。
袁術抬起頭,去瞅使者的樣貌,
在看到使者面孔的一剎那,袁術不由得愣住了,這人……瞅著有些面熟啊?
使者整理了一下衣冠,施禮道:“在下許靖,見過袁將軍。”
“許靖?”袁術的眼睛眨了一眨,試探著問道:“哪個許靖?”
來人不卑不亢道:“汝南平輿許靖,現從于豫州刺史孔伷麾下,任計吏之職。”
袁術稍稍直起了身,又上下來回打量了好一會,方才疑惑道:“公莫不是汝南許邵,許子將之從兄?以品評天下人物為聞著于世的尚書郎……許文休,許公?”
許靖欠身又施禮,正色道:“袁將軍不必如此羞愧于我,尚書郎一職,在下辭去久矣。”
“哎呀!”袁術急忙站起了身,一去適才的傲慢之色,拱手施禮道:“昔日許公在洛陽任職之時,術就聞名久矣!只可惜許公就任于尚書臺時,袁某任的卻是河南尹,執掌洛陽周邊二十一縣,少回京城!待到袁某回京任虎賁中郎將時,又逢黨錮與十常侍之事,身份尷尬,不便與公卿過多往來,與尚書臺更是走動甚少,久仰許公之名卻不便結交!今日在此地得見許公,吾愿嘗矣。”
陶商在勸孔伷為孫堅送去二十萬石糧草的時候,同時又讓孔伷派出一位使者去見袁術,但同時對這位使者的身份提出一點要求,一定要是名滿天下的賢士且具有察舉之能的士族名流!
這事換在別的州郡或許是難為人,但潁川多俊賢,孔伷掂量來掂量去,還終于是把許子將的從兄許靖給掂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