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院子中的皇甫嵩,重重的咳出一口血痰。
皇甫嵩看了看手帕中那一絲絲奪目的鮮紅,不由的長長出了一口氣。
老頭子嘴角掛起了一絲無奈的笑容,他將手帕輕輕的疊起,步履蹣跚的走到了院子中,將手帕丟入了院中的盂桶之內。
身為大漢第一軍神,他的一生都是猶如一只猛虎一樣,嘯傲山林,震懾百獸。
即使此刻,知道自己已經是行將朽木,時日無多,但皇甫嵩依舊是不愿意讓旁人知道自己的窘迫狀態。
他不愿意讓旁人憐憫,更不愿意讓旁人同情。
與生俱來的傲氣,不允許他在將死之前這么做。
人活一世,誰無一死?
死在他手里的人太多了。
他見過的死亡也太多了。
死對于皇甫嵩來說,根本就不算是什么大事。
但是,他絕對不會允許自己躺在床榻上,窩窩囊囊的死去。
身為軍神,他一定要給自己選擇一個最體面的死法!
一個足矣流傳后世的傳說。
皇甫嵩仰望藍色的晴空,腦海中不知為何,竟然蹦出了一個幻想。
若是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討伐了將漢室天下霍亂的千瘡百孔的巨惡董卓,無論是于公于私,自己或許都不會再有任何遺憾了吧。
可是這個愿望,怕是此生無償了。
“主人,太平公子前來拜訪。”
下人走進小宅的院子中,對皇甫嵩稟報道,打斷了老頭放飛的思緒。
皇甫嵩聞言并沒有什么訝異,陶商這小子平日里的行為雖然多有不端,但總體來說,對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師父還是很不錯的,平日里生活用品和吃食衣物的供應絲毫不缺,且也是隔三差五的過來問安請教。
這孩子還是很尊師重道的。
最近這一段時間,金陵城的蓬勃發展,全都落在了皇甫嵩的眼中,對于陶商的才能,皇甫嵩著實是驚嘆不已。
晚年得此佳徒,皇甫嵩也算是深感滿意了。
“讓他過來吧。”
少時,下人領著陶商和陶應二人來到了皇甫嵩的面前,兩個小子分別對皇甫嵩施禮問安。
皇甫嵩滿意的捋著須子,吩咐下人在院中給兩人準備座塌,并端上了一些水果。
先是上下打量了一會陶商,皇甫嵩又轉頭看了看陶應,滿意道:“兄弟齊心,其利斷金,恭祖讓應兒來金陵城的舉措是對的,如今天下紛亂,應兒你跟著你大哥,一定要好好的學,好好的看,好好的練,日后保家護國,懲奸除賊,卻是得靠你們這些年輕人了,老夫年紀大了,著實是有心無力。”
陶商聞言笑道:“老師說的這是什么話?您還很年輕呢,身強體健,少不得還要在這個天下,再馳騁個三十年往上。”
皇甫嵩聞言,咧咧嘴,道:“胡說!老夫都這把年紀了,再馳騁三十年,不成老妖精了?你拍馬也需得靠譜點的拍,別一天天的口無遮攔,信口胡言。”
陶商聞言笑道:“弟子這不是希望老師能好么。”
皇甫嵩重重的搖了搖頭,長嘆口氣道:“你一天天的,少得瑟得瑟,把你那個太平公子的名頭當他個名副其實,老夫自然就會好了……”
說到這,皇甫嵩忽然話鋒一轉,淡淡道:“你今日領著你弟弟來此,想必不是僅僅為了問候老夫來的吧?……是不是有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