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表面上,皇甫嵩還是轉頭對陶應解釋道。
“應兒,老夫與你父親,乃是同僚之誼,與你大哥,也有師徒之情,你大哥今日領你來拜老夫為師,實際上是想為你博一個好的身份,你想在這世道闖出名堂,這身份與靠山,乃是萬萬缺不得的,不過老夫年紀大了,且聲名又不如原先那般盛隆,昔年亦是曾被董卓下獄,說是身敗名裂也不為過,你當老夫的學生,只怕未必會有什么好處,老夫如今為你推薦王允王司徒為師,你需知曉,王司徒乃是太原王氏中人,太原王氏乃是千年門閥,樹大根深,其身后的士族背景攀根復雜,又有當朝三公之尊,實乃是國之重器也,你若能當他的學生,對你日后的官宦生涯,有百利而無一害!”
陶應涉世未深,腦子不太開竅,聞言不由奇道:“皇甫公,小侄兒實在是不明白,為何你和大哥,一定要給我找一個老師呢?沒有老師,我就當不得官,幫不了父親和大哥嗎?”
皇甫嵩聞言哈哈一笑,心中暗道這孩子,真是天性純良的猶如傻子一般……是個好孩子!
皇甫嵩今日心情還可以,話也多了起來,便為陶應解釋道:“應兒,你可知道,昔日的三君之一,陳蕃?”
陶應雖然見識不多,又不喜政務,但對于這位黨人領袖中的三君之一還是有一些了解的,隨即點了點頭,道:“陳太傅在世之時,海內人望,位列三公,天下知名。”
陶商在一旁長嘆口氣,暗道一聲好險啊,陶應今天若是真說他連陳藩都不認識,那就可丟了大人了。
皇甫嵩贊賞的點了點頭,道:“不錯,那你可知曉,陳太傅的徒弟都是些什么人?他的師父又是什么人?”
這個問題對于陶應來說,就比較深奧了,但見好孩子懵懂的搖了搖頭,完全一副癡呆模樣。
皇甫嵩遺憾的嘆了一口氣,這孩子的知識面還是太淺呀。
陶商急忙為陶應解釋道:“我弟弟才疏學淺,不通世故,卻讓老師見笑了。”
皇甫嵩眉頭一挑,轉頭看向陶商,嗤笑道:“他才疏學淺?那你知道嘍?”
陶商:“……”
“唉~!”皇甫嵩徹底的無奈了:“還好意思說人家……哥倆全都一副臭德行。”
陶商急忙解釋道:“老師勿怪,我們徐州的君子,一般都是這樣的風格。”
皇甫嵩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道:“你們徐州君子的評價標準……就是無知是嗎?老夫今天還真是第一次領教。”
陶商聞言不說話了。
人老成精,怎么都犟不過他,得理不饒人的主。
陶應沒心沒肺,笑呵呵的拍了拍陶商的說,輕聲道:“大哥,無知也不是什么大事,淡定些。”
陶商:“……”
這弟弟也是沒誰了。
皇甫嵩無視這哥倆的耍寶,繼續解釋道:“陳蕃的徒弟,目下離你們最近的,便有會稽太守王朗,揚州刺史陳溫,還有商兒曾經接替下的丹陽郡守周昕!而陳老太傅的師父,則是昔日的司徒大人,太傅胡廣……老夫想說什么,你們明白沒有?”
陶應傻了吧唧的空洞的盯著皇甫嵩,完全沒明白。
但陶商心中有數。
所謂的朝中師徒關系,名義上是師徒,但實際上,師父真正能教給弟子什么東西?其實在學識方面,根本什么也教不了!
這個所謂的師父,只不過是一層政治身份的關系。
陳蕃拜了上一代重臣胡廣為師,就可以利用胡廣的資源,為自己獲取更強大的政治坦途,而當陳蕃成了三公之一,太傅之尊后,他的那些徒弟,便猶如開枝散葉了一般,他的弟子中,光是在東南附近當刺史和太守的,就有三個!更別提其他州郡那些離自己尚遠的了。
這特么跟繼承制度有什么兩樣?
如今陳蕃和胡廣那一代人已經逝去,目前這一代黨人中的佼佼者,毫無疑問,便是身為并州王氏中人,位列三公之一的王允!
不管王允本人到底是個什么玩意,但若是陶氏中人有一個人能成為他的徒弟。
那便算是跟天下士族有了一個聯動的契機。
這政治影響嘛,毫無疑問……大大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