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溪不屑一顧地笑笑,落在他們眼里就是笑里藏刀,陰森可怖。
隱約聽著后堂有動靜了,莫云溪一撩袍子落座,輕輕撣了撣衣袖上沾了的灰塵,仿佛是對剛才那場打斗頗為嫌棄。
隨著腳步聲漸近,那群七橫八豎躺在那兒的官兵翹首以望,一見班頭引著楊司直來了,喘息未定就扶著椅子再次叫嚷起來。
“大人,就是他!就是這小子!”
喊完了還不算,有一個脾氣倔的,一手都扶著腰了,另一手竟還想撐著椅子站起來跟她理論。
莫云溪悠然自得地坐在那兒,低著頭也不去看他們,自然得很,就好像這兒不是刑部大堂,而是她的莫府后院一般。
那被稱作“楊司直”的大人,湊近了幾步,這一眼可就叫他慌了神,頃刻間就出了一身冷汗,“這、這這……”
怎么今兒偏撞見這么個活閻王!
“哎喲……”楊司直渾身的汗毛倒豎,腦子里亂糟糟的,臉色十足難看,“莫廠公,您怎么來了?”
說完這么一句,見莫云溪半點反應也無,楊司直暗自懊惱自己說錯了話,再一抬眼,看見這滿堂烏煙瘴氣,真是丟死人了!
“還不快滾下去!有眼不識泰山的東西,莫廠公你們都認不出來么!”
楊司直壓著嗓子一聲怒斥,底下一眾官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來不及反應,卻只能強撐著起來往外走。
那跟前站著的班頭,更是一張臉一陣青一陣白,生怕眼前這位大爺再把自己生吞活剮了。
整個刑部大堂都安靜下來,靜得各人都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也讓楊司直更緊張了,兩股戰戰,試探問道:“莫廠公,您這是……”
莫云溪抬抬眼皮,露出幾分倦懶之色,半天才徐徐開了口,“我道今日當值的是哪位大人呢,在后頭也不肯來見,放任一群狗出來咬人,沒想到是您楊司直。”
這話說得難聽,可楊司直此刻哪里敢有微詞,別說就這么幾句難聽話了,今日就是要他賠禮道歉,只要能讓莫云溪氣兒消了,他都要感激涕零了。
畢竟,這朝野上下,有哪個不怕開罪了這位西廠廠公,吃不了兜著走。
楊司直連連朝人作揖,不論莫云溪如何不動聲色,置之不理,他面上都不敢有一絲怠慢,“是下官管教不嚴,管教不嚴……只是今日不知莫廠公大駕,有人通報這才知曉,下官哪兒能躲著您不是?”
看人這么好聲好氣,甚至低聲下氣地討饒,莫云溪也再懶待同他計較,鷹隼的眸子直視著他,開門見山道:“我今日來也不為旁的,只一則。”
“宮宴那晚的案子,聽說已經定案了,是香寒在宮外的男人為情仇殺,這是你們刑部的意思么?”
說著這話,莫云溪不經意似的盯著楊司直,為的就是不錯過他每一個細微表情。
楊司直混跡官場多年,知曉此案牽扯眾多,眼前這位活閻王也牽涉其中,如今她跑來刑部大堂,無疑就是興師問罪來了。
自覺摸到了點兒上,楊司直眼珠往右上一轉,答得模棱兩可,將責任一股腦兒推了出去,“事關圣上,下官這刑部哪兒能定案呢,此案是華督司陪著陛下親自主審過的,至于這其中細節,下官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