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干什么?這兒是太和殿,前前后后有這么多同僚看著,本官可不想跟你傳出什么話來。”
華興文心中暗笑,看人慪著氣故作一本正經的樣子,心里頭更對她多了些愧疚。
四下看了看,他抬手就拉起莫云溪的袖子,將人拽到了一處矮墻底下。
刺殺之案,后來他的確查到了些線索,也的確是與莫云溪無關,先前自己因她與王震的關系而有所猜忌,又使得她丟了兩廠總督的位子。
莫云溪這小心眼子,哪能不跟自己生氣?
華興文拉長聲音,安慰似的喊了句“莫大人”,一眨眼間,手上就多了一個豎著的長盒子。
他一邊拿出來,一邊目光掃射著莫云溪的臉,觀察她的神色。
見人想看不想看地瞄了一眼,華興文淡淡勾唇,親自打開盒子,捧到了她面前
——是一串兒糖葫蘆,紅得鮮艷,外頭用一層糯米紙裹著躺在盒子里。
他這幾日才聽底下人說起,那日莫云溪在街上遇見一對母女,特地買了串糖葫蘆去哄孩子的事情。
底下人將那日情形是添油加醋描述得有聲有色的,讓華興文不禁對莫云溪的良善本性有了新的認知。
“這兩廠總督的位子,我原本也沒想著和你爭,更別說從你手上搶過來了。”
華興文開門見山直接就是這么一句,明明是討饒的話被他這么一說,顯得就跟來耀武揚威似的。
“誰在乎這個?”
莫云溪柳眉倒豎,頓時就沒了好臉色,說起話來也是咄咄逼人,“一個破兩廠總督,自始至終,在意它的人都只是你和圣上!”
“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我莫云溪忠的是君!這回栽到你手上,我認了,下回我定不會再心慈手軟,看不清你這偽君子的真面目!”
好一個偽君子!
華興文簡直要被氣笑了,他心下覺得有些愧疚,一大早趁早朝入午門前親自跑到街上去買了這串糖葫蘆,好聲好氣過來跟她解釋,竟換來了個“偽君子”的稱呼。
忍了又忍,華興文壓住心里的氣,試圖繼續同她解釋,“宮宴刺殺一案,我后來也親自查過了,確與你并無干系……”
“當然沒關系了!一開始本就與我無關,是你要把罪名栽到我頭上,如今也是你說此事同我并我干系,華大人一向說什么就是什么,哪里有我解釋的余地?”
華興文話還沒說完,就被莫云溪無情打斷,視線落在臉上,是越看他越來氣,此人真是虛偽至極,虛偽至極!
話已至此,華興文耗盡了最后一點耐心,實在是不想與她再作爭吵。
沉默片刻,轉身要走,臨走之前,還不忘將盒子塞到莫云溪手里。
才一轉身,“砰”的一聲,就讓他心臟猛地一悸。
回過身去看,只見那盒子被扔在地上,那串兒糖葫蘆亦是一顆一顆的掉了一地,四散滾開,地上還有許多晶瑩的糖片,摔了個粉碎。
“誰要你的東西!”
“事情既做了就別不敢承認,裝作什么都沒有發生,算什么大丈夫!”
一地的粉碎和莫云溪的高聲責斥,像一把把尖刀一樣插在華興文心上,把他前來賠禮安慰的那份心扎得滿是破洞。
華興文咽了一小口唾沫,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對面的莫云溪,鐵青著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