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溪微微側過臉,華興文就將那份供詞呈了上去,語氣很是恭謹,“這是林夫人貼身婢女冬菱的供詞,上頭交代了那夜宮宴發生的事。”
小皇帝接過供詞細看,整個御書房內氣氛都很凝重,大理寺的幾個也將目光投向李恒,小心觀察著人的神色。
一行一行讀完,小皇帝的面色漸冷,嘴角下壓。
帝王之怒,周身的空氣都跟著降到了冰點,他雖一言不發,可那擱下供詞的動作都讓眾人身子跟著一抖。
“林夫人年歲已高,又臥病在床多日,竟有人將手伸到了她身上,何其毒也!”
座在上首的李恒終于開了口,一出口就是對歹人的控訴和斥罵。
眼下案子只是有了些進展,那日拖走冬菱的人還尚無線索,更別說這背后之人了。
林老中堂一生清廉,在朝中樹敵無數,一時之間,竟還真不知道第一個該懷疑的人是誰。
似是自己整理了一下情緒,小皇帝身子稍稍坐正了些,淡掃了一眼案上的東西,抬眸吩咐道:“既已查明了死因,便不宜讓林家再候著了,叫他們先下葬吧。”
末了,又特意叮囑了一句,“林夫人的喪儀,你們兩個多上心些,務必要辦得好好的。”
聽見這話,莫云溪和華興文齊齊躬身應下。
“喏。”
大理寺就此事又說了幾句,將莫云溪在琉璃宮的發現盡數匯報,并一一細作解釋,最后方才離開。
一行人一道離了御書房,莫云溪和華興文走在前頭,大理寺的人在后面走著,步子都慢悠悠的,可從他們的神情上卻看不出悠閑來。
半路上,大理寺的人從另一側宮道走了,與他們二人分道揚鑣。
莫云溪清瘦的臉上顯出幾分愁緒,性子里的堅韌才讓她此刻臉色不至于太過難看。
林夫人的案子實在棘手,又難以突破,旁的不說,單老中堂這一邊,她就憂心無比。
看出她的心思,華興文溫聲關懷著,腳下步子也慢了不少,“既已查到了冬鳶這一層,至少先有了線索,總會水落石出的。”
聽出他的安慰,莫云溪點點頭,也在心中努力讓自己不要太灰心,凡事總要有個過程,再心急也是無法的。
莫云溪走得更快些,兩人一前一后走在宮道上,引得路過的宮女們頻頻側目。
東西兩廠的廠公可都是容姿絕世的主兒,宮里頭的哪一個不曾心心念念過。
莫云溪低頭走著,目光落在地上,走著走著,眼前的道路忽然成了鵝卵石鋪就的,視野也小了不少。
不待她反應,一陣簫聲就飄到了耳邊。
那簫聲嗚嗚咽咽的,時而憂郁,時而如夢似幻,整個的基調便是如黃粱一夢般凄涼又空緲。
二人此時都沒了聲音,十分默契地循聲而去,踏著鵝卵石鋪就的小路,緩緩走過去,就到了云意軒。
繡匾上的這三個大字映入眼簾,臨水的亭內還站著一個身著藕色宮裝的女子,這便是簫聲的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