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救我!”
“嗚嗚……啊——”
這么一聲直接是將周仁康的恐懼推上了頂端,他此刻只覺連呼吸都會心痛。
心痛得無以復加,什么前程什么金銀都不算什么了,一個念頭涌進腦海里,那便是他不能看著周熠熠死。
掃見人開始翻閱地上的畫像了,莫云溪嘴角浮起一絲弧度,邁著極輕的步子走了。
從地牢后門出去,外頭燈火的光才耀著她的眼,衣擺就被一個小人兒抓住。
“抓住咯!”
周熠熠咯咯笑著,眼睛上還蒙著那層黑布,“哥哥你被我抓到了吧!”
莫云溪半蹲下身子,笑瞇瞇地看著眼前的小孩,又忍不住拍了拍他那小肉臉,手指輕輕一劃,就巧妙地解下了那條黑布。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家住哪里?”
周熠熠眨巴著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十分靈動,也歪著頭看著面前這個個子高高的“大哥哥”。
莫云溪站起身,手輕輕扒著他,緩緩地同他說話:“你還沒告訴哥哥,你家住在哪里呢。”
“我家就……”
周熠熠話剛到嘴邊,才吐出幾個字,就有個人神色緊張地跑了過來,對著莫云溪就跪下稟道:“廠公,他招了!”
招了?
這周仁康從宮里到西廠一路上都張狂得很,腰桿挺得比誰都直,在牢里關了半日竟也絲毫不肯吐話,她只當是個什么百年難遇的硬骨頭呢,沒想到也并不是刀槍不入。
想著,莫云溪側著睨一眼正嘻笑哈哈的周熠熠,心道這老頭還真是寵愛兒子,抬頭看向來報信的人,淡淡開口,“知道了。”
周仁康招了,案子得以有了頭緒,她語氣較方才都顯見的輕松了不少,步子匆匆地跟著那人就重往地牢里去了。
牢房門口,莫云溪還沒到跟前就瞧見周仁康在一堆畫像面前坐得直直的。
眼睛瞪得像銅鈴,神情卻很是憔悴,看著比他原本的年紀還要再蒼老一些。
太監打開牢門,“咯吱”一聲回蕩在地牢里,莫云溪探進牢房內,目光從一地的畫像上一一掃過,最后落定在周仁康臉上,“怎么樣,想起來是誰了?”
周仁康嘴角下壓,胡子一撇,雖不與她再爭辯,但滿臉都寫著憎惡。
對他的反應,莫云溪好像看不見一般,嗤笑了一聲,神情認真地夸了一句,“我就說周大人好記性,怎么會將那人忘了呢……”
她一邊說著,一邊蹲下身子隨手將幾卷畫像卷了起來。
這里頭的不少畫像,都是她明知不是幕后之人的。
擺出來擱在這里,不過是為了讓周仁康待會兒要給出的答案更為可信。
莫云溪的聲音落進周仁康耳里,是連惱怒的心氣也沒了,敢怒不敢言,垂喪著頭,整個人灰敗落魄,不堪得很。
見人慢吞吞的,莫云溪也不著急,更不與他再提什么一刻鐘的事情,只是站在牢門邊上等著,這時她的耐心卻好像頓時增了百倍一樣。
周仁康不知想著什么,在莫云溪冷冷的注視下,不緊不慢地在那一堆散亂的畫像里翻找著。
他的動作極其緩慢,看得一旁等著的莫云溪也快要沒了耐心時,牢內的人忽然有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