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動用強制行政命令,那些官員空缺出來的職位都早不到足夠的官員去填補。
哪怕是剛剛通過科舉考核的新人官員也害怕,因為在某個位置上做某些事情的時候,往往不是他自己愿意,而是無可奈何之下收了錢,被拉下水。
到時候出了事情,他們肯定也是第一輪被干掉的。
有了前輩的指點,他們對于某些要害職位根本就不敢去想,尤其皇帝還是郭某人這種恐怖的人。
耳目通天,到處都是眼線,誰也不知道早上還和你談笑的同僚晚上是不是就換了一副模樣出現在審訊室里對你用酷刑。
可是另一方面,他極端的仁慈、顧念著人們的生命。
動用巨資修大馳道,搞交通,還搞大運河,為的就是十數年之后難以預測的危機。
他愿意為了三百年后的他看不到的危局做點什么事情,去海外開辟領土,想著給將來在土地兼并的危局之中無路可走的人們一條活路。
人之所以造反,是因為沒有希望,如果有希望,或許就不會造反。
郭鵬給了他們一條活路,盡管不知道這條活路是不是非常有用,但是以他們的眼光所能看到的局面來說,的確,是有用的。
皇帝,他到底是個殘暴的殺人魔王,還是一個仁慈的君父呢?
亦或者他誰都不是,只是他自己而已。
這一瞬間,這群人里和郭鵬認識最早相處最久的曹操忽然覺得郭鵬好陌生,他覺得自己好像從來都沒有真正的認識過郭鵬。
那個八歲就敢幫他出頭、狠狠地踢了許邵的屁股的小家伙,好像從來都不是他所想象的那種人。
當年那個小不點,那個小豆丁,好像一直都在看著他們看不到的地方,看著那個地方思考著他自己和魏帝國所有人的未來。
他到底看到了什么地方,看到了些什么?
曹操不知道。
其他人當然也不知道。
他們除了震驚,除了擔憂,還有更深一層次的思考和抉擇。
要不要把孩子送出去,以及送哪個孩子出去。
郭鵬不久之后就讓他們集體離開了,等他們回到各自的府上,一直到大半夜才逐漸回過味兒來。
郭鵬是真的要退位了。
那個壓在他們頭上十三年,壓的他們喘不過氣來的皇帝,要退位了。
屬于郭鵬的時代結束了,一個新的時代即將開啟。
或許,他們再也不需要提心吊膽,擔心這個擔心那個,就能輕松地生活在新時代里了。
郭鵬累了,長期執掌天下大權的他是真的累了,被繁重的政務累的要死要活,所以選擇了退休,過舒服日子去了。
他要是還有點理智,就該知道他做為太上皇是不應該繼續執掌任何權力,不應該在新皇帝背后攪動風云,把新皇帝當做傀儡的。
所以,郭鵬的時代可以算作是結束了的。
新的時代將會正式開啟,他們最擔心的事情,已經沒有了。
他們成功熬到了下一個時代,在老皇帝兇猛殘暴的威壓之下,終于熬到了新時代。
所以在不安和擔憂退去之后,他們首先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類似于媳婦熬成婆的快樂,他們終于熬出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