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紀還記得他們,還記得荀彧,記得為國為民的真君子荀彧。
可是陳紀更清楚,自己短時間內是不能為荀彧說話的,不管荀彧多么的驚才絕艷,他注定要賦閑一陣子了。
政治上的事情,沒有黑白之分,只有勝負之分,但是一旦決策做出了,勝負就明確了。
新時代的人們擁抱向了新時代的權力者,而舊時代的衛道士們被拋棄了。
陳紀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
潁川士人們在這一次權力大洗牌之中沒占到什么優勢。
郭鵬分派的職位里面,刨除他的本家和戲忠家族、辛評家族、杜襲家族等寥寥幾家很早就跟隨郭鵬到青州立業的小士族之外,其余的潁川士人們都沒得到什么好處。
但是作為郭鵬不曾放棄和打壓潁川士人的標志,陳紀取代了荀彧的地位,算是郭鵬的一個微不足道的安慰。
可是從這個安慰之中,陳紀品味出了郭鵬強烈的不滿。
郭鵬很生氣,非常惱火,覺得以荀彧為首的這幫人是看不清現實,看不到未來,站錯了隊。
這種事情可大可小,往小了說,能講是一時糊涂,往大了說,那就是要和郭鵬做敵人。
郭鵬明面上的敵人至今為止就沒有還活著的,郭鵬喜歡把自己的敵人從**到精神全方位的碾碎。
做郭鵬的敵人絕對是這個時代最不舒服的一件事情,任何有腦子的人,都不會想要和現在的郭鵬做敵人。
但是荀彧偏偏不,他就是不合作。
陳紀為此十分的擔憂,他擔心郭鵬還會繼續壓制潁川士人們的地位和前途,而大力提拔河北還有青兗二州的士人們,以及廣大的寒門子弟。
潁川士人們并非不可取代,一旦被郭鵬的強權打壓,他們必將衰落,陷入頹勢。
大本營豫州被黃巾軍和涼州兵糟蹋的不成樣子,縱使他們本身就不掌握多少土地和生產資料,但是離開了家鄉,原先的關系網絡在一定程度上被打亂,想要重建,需要時間。
沒有了關系網絡,沒有了官官相護相互提拔推薦,在察舉制度大行其是的時代,就等于給他們這群人定下了死緩。
他們重建關系網絡的時間,足以讓外州士人和寒門子弟在郭鵬的麾下站穩腳跟,瓜分權勢,將潁川士人擠出權力的核心。
郭鵬的權力核心可一點都不歡迎這些后來者。
潁川士人到底還是錯誤的估計了郭鵬對荀彧的不滿,現在把荀彧的地位轉交給陳紀,大概已經算是看在籍貫相同的份上留面子了。
要是不留面子,郭鵬完全可以把這些后來者全部擠出權力核心。
走?
你們走到哪里去?
走的掉嗎?
郭鵬就是那么的強勢。
面對一個空前強勢的權力者,陳紀覺得無力。
想必其他的各大家族也不會覺得很高興。
估計現在荀氏一定非常擔憂,非常害怕,覺得郭鵬可能會對付他們,甚至會發動政治清洗。
陳紀覺得政治清洗不至于,荀氏雖然沒了權力,但是名望還在,陳紀也會竭盡全力保護荀氏,但是真正的破局之所在,還是在荀氏自己。
在荀攸。
要荀彧道歉、服軟,估計是不可能的。
陳紀明白荀彧,了解荀彧,知道這個外柔內剛的男人到底有著怎樣的堅持。
原則問題上,荀彧絕對不會妥協,也不會服軟。
所以,唯一可以改變這一切的,就是荀攸了。
看似平庸,實則精明不已,善于趨利避害的荀攸。
眼下,荀攸就是荀氏家族的救命稻草,是荀氏家族回到權力核心的唯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