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夠了嗎?一定還有更多人潛藏在其中,父親只抓出了七百多官員,一定還有漏網之魚!”
“夠了。”
郭鵬搖了搖頭。
“父親,前漢只有七千官員,殺七百當然很多,但是我朝官吏從村長算起,已接近兩萬之數,殺七百,根本不算多!”
郭瑾堅持己見。
郭鵬嘆了口氣。
“貪腐之人是一定要解決的,但是阿瑾,還記得為父對你說過的嗎?貪腐之人,你想殺,是殺不完的,很多人并非是痛恨貪腐本身,而是痛恨貪腐的人不是他們。
你殺掉再多,一口氣殺掉一萬人兩萬人,依然還會有人繼續貪腐,殺貪官不是一口氣的事情,而是一個長期的持續性的行為,你不能指望一口氣殺光所有貪官。
你把他們都殺了,你能及時找出新的官員接替他們嗎?你能確定接替他們的官員就一定不會繼續貪腐嗎?你就對他們那么有信心?”
郭瑾不得不承認郭鵬說的有道理,卻依然感覺這樣非常不解氣。
“可是就這樣放過他們了嗎?”
“暫時放過了。”
郭鵬點了點頭:“這一次,林林總總算起來,懲處了七百多名官員,這是一個不小的數目了,足以讓這些地方官員結結實實的老實一陣子。
而這一陣子,足夠為父北伐鮮卑了,況且殺得太多,一時間也很難找到合適的人補充上去,縣鄉村官吏還好說,再往上還想要補充就不那么容易了。”
“父親殺貪官,只是為了北伐鮮卑嗎?”
郭瑾似乎對這樣的事實有點難以接受。
“阿瑾,為父是皇帝,你以后也是皇帝,皇帝做事,每一件事都不能無緣無故,都不能沒有目的,你做事,要有目的,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因為這個目的,都會變的非常清晰。”
郭鵬放下了手里的筆:“為父何嘗不想一口氣殺掉所有貪官污吏,這樣天下就安定了,但這是不可能的,你殺不完所有貪官污吏。”
“難道就任由他們繼續在地方上貪污國帑,欺壓民眾,損害父親的威名?”
“當然不能。”
郭鵬搖了搖頭:“懲治貪官污吏,是長期的,你要長期,不間斷,不定時,不定量的發動如同為父這般的行動,不給任何人反應的機會,突然展開,中央,地方,都不放過。
至于什么時候才是展開行動的契機,那就要看臨淄營的匯報了,臨淄營是你的眼睛,是你的耳朵,外邊發生了什么,你都可以通過它知道,然后,做出你的判斷。”
郭瑾默默的思考了一陣子,緩緩點了點頭。
“父親所說,兒子明白了。”
“這就是為父教給你的水缸之說,官場,就是水缸,只進不出,長此以往,則蚊蟲遍布,腐臭不堪,流水方能不腐,若要水缸的水保持潔凈,就需要不斷地用掉舊水,倒入新水。”
郭鵬重新拿起了筆:“你要面對的,是一個非常龐大的國家,和一個數萬人的群體,如何治理,如何懲戒,都不能由著你個人的好惡而來,回去再把《韓非子》認真通讀一遍。”
郭瑾點了點頭。
“兒子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