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瑾不無憂慮的說道。
“你說的很有道理。”
郭鵬點了點頭:“但是阿瑾,為父手上的底牌,并非只有標點符號,還有紙,還有印刷,僅僅只是有標點符號,而沒有足夠的紙,沒有足夠的紙質書本,光靠竹簡,標點符號也僅僅只能在他們之中流傳。
想要書籍,需要手抄,認字,懂標點符號,卻沒書可讀,這又有什么意義?學術依然不能下移,不能讓更多人接受教育,因為資源完全不夠,就算惠及部分人,也不會動搖他們的地位。”
“父親的意思是……”
“先從紙開始,紙,為父已經逐漸的鋪開,數年前開始,就不斷的讓左伯紙降低價格,不斷地增加產量,不斷地降低價格,一點一點一點,今時今日,阿瑾,你沒注意到嗎?朝中用紙的公文越來越多了。”
郭鵬伸手從案幾上拿了一本奏本:“你看,這就是青州那邊專門給朝廷公務定制的奏本,外皮較硬,里面是紙,還能折疊,能寫很多東西。
現在朝中公文大多數都開始用紙了,為父此次出征,兵部負責后勤的部分一口氣用了十幾萬張紙,朝中這段時間消耗的紙的數量,你難道就沒有注意到嗎?”
郭鵬這一說,郭瑾才恍然大悟。
說起來,因為壓力過大,他還真的沒有在意自己手邊是竹簡更多還是紙質公文更多。
現在郭鵬一提起來,郭瑾再一看,驟然發現郭鵬面前的案幾上,紙質公文的數量已經超過了竹簡的數量。
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不知不覺間,因為朝廷買入的紙張數量越來越多,以至于朝廷中的官員們在不經意間已經逐漸開始用紙取代竹簡了。
沒人提醒他們,也沒什么人在意過,仿佛就是那么一個無人關注的過程,這個過程之后,紙就占據了主流地位,竹簡退居二線,甚至三線。
“左伯紙”的質量好,能托住墨汁,更重要的質地輕便,寫很多公文也不過一摞子輕便的紙張,和需要用小推車去推動的竹簡大為不同。
使用慣了紙張,再看看不僅沉重,而且能寫字的數量也少,耗費還高的竹簡,感覺就完全不是一回事。
郭瑾也記了起來,之前郭鵬北伐的時候,很多朝臣來見自己的時候,手上拿著的都是這種奏本,而非竹簡制式的奏表。
公務會議的時候,記錄相關議題的吏員所使用的也是白紙,而非竹簡。
和曹操還有郭嘉開會商討問題的時候,郭瑾自己都用白紙寫字,然后傳遞給官員們閱覽。
從地方得到的政務上奏也有很多是寫在奏本上,而不是寫在竹簡上。
感覺就像是在他沒有留意的時候,好像也是在郭鵬接二連三掀起政治風暴的時候,紙張和紙質奏本已經悄悄地完成了對朝廷的入侵,開始全面取代笨重的竹簡,開始主導了朝廷的日常辦公。
而這一切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郭瑾都沒有注意到,直到現在才注意到。
郭鵬說起來,他才意識到這又是自家老爹很早以前就開始的布局之一,是老爹慣用的布局**。
不經意間完成布局,等量變積累成質變的時候,有人注意到想要阻攔的時候,一切已經無法阻攔了。
“為父很快就會宣布青州那邊,左伯已經完成了廉價紙張制造的方法,并且決定將之獻給為父,接著,為父會帶頭去孔廟祭祀,把紙張的地位給確定下來。
然后就開始光明正大的搞官辦造紙工坊,光明正大的大量產紙,把紙張給納入到咱們的日常生活之中,讓紙張完全取代竹簡,等做到這一步之后,為父就可以開始對標點符號下手了。”
郭鵬的臉上滿是計劃通的表情。
這對他而言的確是很早就開始制定的計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