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洛陽之內全是敵人,沒什么朋友。
洛陽之外可能成為朋友的人們根本還不知道這件事情。
桓氏被孤立成了一座孤島,一座什么事情都辦不到的孤島。
而聚集在桓氏府邸門口的士人們隨著時間的流逝也不斷地離開,不斷地向太學方向前進。
桓氏遲遲不表態,遲遲不能說些什么,這讓他們覺得心里沒底,他們不至于為了向桓氏效忠而放棄自己的前途。
不斷有人過來勸他們去太學,或是友人,或是親眷,告訴他們再不去太學的話,可能就來不及了。
這能行?
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他們漸漸拋棄了桓氏,選擇了前往太學,去做一些他們能接受的事情。
十四家法已經被罷黜了九家,現在就剩下五家,四家還是支持皇帝的,就剩下桓氏一家還能說些什么做些什么。
事實上到現在還有很多人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么,皇帝公開的圣旨并不能解釋所有人心中的疑惑,支持和反對現在都還只是一種概念。
之所以前往太學,是因為其余四大家族的號召。
之所以在這里留著,也因為之前對太學的不滿,還有因為本身是之前投入桓氏的門生,還有其余那幾家莫名其妙躺贏又莫名其妙失去家學傳承的家族。
一直到晚上,宵禁時分,桓氏都沒有做出什么反應,于是圍在桓氏門外的人們基本上都散盡了。
他們知道桓氏什么都做不了,而除了本身和桓氏聯系緊密、可以得到桓氏私學老師近距離授課的士人之外,大部分也都是掛個名號而已。
私學老師也不可能完全教授每一個學生,學生千千萬,老師就那么多,往往只是掛個名字,就等于在這里接受過教育,是這一家的門生。
就結束了。
綜合來說,就和內門弟子外門弟子還有記名弟子差不多的區別。
所以在哪里讀書不是讀?
也不過是換個地方繼續讀書罷了,就這樣拋棄桓氏也沒什么不可以。
人走的差不多了,桓氏還是沒能做出什么決斷來。
反而在內宅之中,桓氏和其余幾個躺贏家族爆發了極其激烈的爭執,甚至還有人互相之間扭打在一起,互相咒罵對方不作為的,家里的孩子哭鬧之聲徹夜不停。
宵禁時分,駐守外城的衛軍和駐守內城的禁軍全面出動,執行嚴格的宵禁命令,一應人等被全部驅散回家。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宵禁解除之后,桓氏的門口就再沒有任何一個士子前來了。
皇宮大廣場上再度出現了大量士子,盯著標注了標點符號的五經狂看。
看著看著,就有越來越多的士子拿著紙筆過來對著一頓抄錄,抄的眼睛都紅了也不停筆,從上午抄到了中午。
送外賣的酒店小廝還有小攤販們覺得有利可圖,都圍了過來兜售酒菜和其他胡餅之類的小吃,陣陣香氣刺激著士子們的食欲。
然后他們咽著口水買飯吃,一邊吃一邊還在不停地抄錄,吃完了抹抹嘴,接著抄錄,又從中午抄到了日落時分。
如此接連七天,在皇宮大廣場上抄錄加注了標點符號的經文的士子們數量極大,乃至于一些寒門學子黎庶學子都從太學里跑出來加入抄錄隊伍,整個廣場被擠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