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數次政治風暴和黨同伐異的政變之后,郭某人清洗、打壓了一大批對自己的有權力有威脅的人,逐漸實現了自己的目標。
他逐漸擴大了皇帝在司法、人事和行政范圍內的話語權,且漸漸壓過群臣,占據上風,成為實際上的主宰者。
他的權勢不斷擴張,具體體現在尚書臺的部門有越來越多直接聽從皇帝的命令,而不是聽從尚書令和尚書仆射的命令。
程昱和田豐的相權已經被郭某人掠奪殆盡,實際上已經不能算作宰相了。
洛陽事變之前,人事和行政方面,郭某人的話語權已經很大了,已經沒什么人能和他叫板了,司法權已經完全被他掌控。
而在洛陽事變之后,人事權和行政權終于完全被他掌控在手。
任何可以和他分掌權力的人和集團,都已經被他馴服,或者被他打壓,亦或被他殺死,他已經完成了對中央朝廷的完全掌控。
至此,一個皇帝可以擁有的全部權力,他都已經掌握了。
他已經順利完成了中央集權,打破了東漢的政治架構,把皇權發展到了完全體,走上了未曾設想的道路。
直到這一刻,魏天子郭鵬才終于擺脫了時代的影子,擺脫了東漢天子時代的陰霾,撥云見日,開辟了屬于他自己的道路。
他可以挺直腰桿對外宣稱。
他是一個真正的皇帝了。
一個可以和秦始皇、漢武帝這一類真正掌握生殺大權讓群臣恐懼的真皇帝相提并論的真皇帝。
而與此同時,藏在荊州學業堂內接受庇護的荊州士人也幸運的相對完好的保存了元氣。
于是荊州士人成為了洛陽大災變之后,天下士人集團內保存的最完整的一支。
于是在這場科舉考試之中,荊州士子大放異彩,不僅奪魁,還占據了相當比例。
這幫后來者和延德八年以前的掌權集團完全不是一路人。
就算在張昭和許靖擔任尚書高位的時期,傳統弱勢地區出身的士人也未能真正壓過青兗冀三州的強勢開國集團。
但是這一波,是真的打在了開國集團的命根子上。
在郭某人的強迫之下,開國集團從士人們的引導者的身份上被轉變到了對立者的身份上,雙方的利益完全不一致,價值觀也被撕裂。
這就使得官僚和尚未做官的年輕士人之間出現了一條極其可怕的裂縫,無法彌合,士人們不再信任當朝高官,甚至相當憎惡當朝高官,覺得他們都是皇帝的狗。
現有的高官已經沒了人望基礎,他們都是被皇帝馴服的手下,而不是能和皇帝據理力爭的【士人領袖】了。
盡管如此,這也并不意味著荊州士人即將崛起,取代青兗冀三州士人,成為下一個輪回的執牛耳者。
如果沒有科舉,或許是如此。
但是科舉既然誕生,這一切就不太可能了。
士人終究已經不可能壟斷進身之階和做官的資格,本身數量稀少,一旦印刷術帶來的書本數量井噴,不需要過多久,寒門和黎庶讀書人的數量就會徹底壓過士人的數量。
士人終究不能再度成為主流。
這場科舉考試給他們帶來的,只是落日余暉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