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曹洪率領家人一起跪下,向著河南尹府邸叩首三次。
蔡婉沒有阻攔,代替郭瑾受下了這叩首。
然后看著曹洪帶著家人上了馬車,無比蕭索的向著東邊的位置離去。
洛陽城里已經沒有了曹洪的位置,他的歸宿就是譙縣老家。
從哪里開始,就在哪里結束,兜兜轉轉二十年,曹洪繼曹仁之后,第二個回到了夢開始的地方。
一別二十載,家鄉的人和物,還和當年一樣嗎?
曹洪的心中多少懷著些慶幸和期待,對于未來的生活懷抱著期待。
目送曹洪一家離去,蔡婉微微嘆了口氣,讓小吏關上府門,回到了郭瑾的身邊。
郭瑾正在面色略有些蒼白的趴在床上一動不動。
“子廉叔父已經離開了。”
蔡婉坐在了床邊,細心的為郭瑾撩起了鬢邊的幾根碎發。
郭瑾一動不動,只是眼睛眨了眨。
“離開好啊,離開了,就能離開洛陽這個大漩渦,遠離爭斗,遠離風險,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和他沒有關系了,多好。”
蔡婉不關心這些,蔡婉只在意郭瑾的傷勢什么時候才能康復。
“父親未免也太狠心了,整整三十杖,那得有多疼啊……”
傷在郭瑾身上,但是蔡婉心中的疼痛一點兒也不比郭瑾身上的疼痛要少。
“誰讓我忤逆了父親的決定呢?父親是皇帝,被人忤逆,難道還能忍氣吞聲嗎?而且到最后,父親也還是饒過了子廉叔父,究其根本,我成了。”
郭瑾廢力的扯著嘴角笑了笑:“父親到底是一國之君,不做點什么就直接聽了我的,豈不是讓人笑話?”
“讓人笑話難道比親生兒子更重要嗎?”
蔡婉不理解。
郭瑾只是笑笑,不說什么。
對皇帝來說,還真就沒什么比自己的威嚴更重要的事情。
皇帝不能示弱于人。
蔡婉不需要理解。
只要能達到這個效果就好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不管是被打還是被罵,亦或是被貶斥,都不重要。
郭瑾屁股上的傷雖然上了藥止住了血,但是要等恢復,還是需要不少時日,這段時日,他只能趴在床上。
等精神稍微好一點,已經過去了三天,他便開始趴在床上處理一些之前堆積的河南尹的政務,努力不把政務拉下。
這樣又過了五六天,屁股上的傷口基本上愈合的七七八八,稍微能動彈動彈,華佗親自來給他看病,診治屁股,說再過個三五天,郭瑾就可以試著下床走動走動了。
這些天里,河南尹府邸之外,還是一樣的風起云涌。
只是皇帝懲治官員的烈度似乎有所降低。
之前的那一系列的大案之中所犯事的那些官員,除了曹洪之外,其余的那些犯事官員倒也沒死掉,而是被罷職,抄沒家產,遷移到別郡生活,不準回原籍,還禁錮三代人不準科舉。
雖然下場一樣不好,但是終究沒死掉,不說日后生活如何,洛陽城里到底不見了血腥味兒。
也不知道是不是郭瑾被揍了三十杖的事情刺激到了皇帝,皇帝下手沒有之前那么兇狠了。
剩下的官員們稍稍松了口氣,覺得壓在他們腦袋上的皇權也沒有之前那么沉重了。
就是不知道郭瑾的傷勢好了沒有。
官員們誰也不敢去看望郭瑾,靠著一些小道消息,得知郭瑾的傷勢恢復的不錯,便悄悄流傳著,得知的人都倍感欣慰。
他們期待郭瑾傷勢恢復,重新工作的那一天。
皇帝看來真的非常重視皇太子,盡管產生沖突,卻依然保持著太子的一切權位,沒有廢立太子的跡象,如此,則朝廷的基本局面就能穩住,不至于產生大規模動蕩。
時間來到了延德九年十二月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