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年齡較小的孩子們也沒辦法成為家人間的潤滑劑。
唯有郭瑾和郭珺兩兄弟在年齡和閱歷上有了一定的積累,與郭鵬做了一些交流,父子三人一起泡在溫泉里,談起了這件事情。
“我去見了母親,我也問了母親,母親好像并沒有因為這件事情埋怨父親的樣子。”
從關中治蝗歸來度假的郭珺坐在郭鵬的左邊,看著郭鵬:“父親,何不去見見母親?母親很希望可以與父親見面。”
“我也去見了母親,阿珺說的是真的,父親,母親那邊,真的沒有埋怨父親,母親說這是她早就能預料的事情,并不感到奇怪,只要魏國能好,什么都無所謂。”
郭瑾接著說道。
郭鵬看了看兩個兒子,微微嘆了口氣,苦笑了幾聲。
“多么深明大義的奇女子啊,阿瑾,阿珺,你們母親的話,你們覺得那是發自真心的嗎?你們確定你們的母親沒有半點意見嗎?”
郭珺和郭瑾互相看了看對方,不知道郭鵬這話是什么意思。
“父親的意思是……”
“她怎么會不埋怨我?怎么會對我完全沒有感到不滿呢?如果她真的這樣,她就不是人了,我對你們說過,我與你們母親結婚,并非全憑自己的意愿,而是有政治上的需求。
當初,我身份不夠,在洛陽沒有助力,沒人能幫我謀取未來,我看中了曹氏在朝中的權勢,而曹氏看中了我的出身和未來,于是,我們一拍即合,我便和你們母親結婚了。
這是我們雙方各有所需的結果,一開始,我并未想到會有今天,但是后來,當我逐漸強大起來之后,我就意識到,這一天遲早會到來,或早或晚,一定會到來。”
郭鵬把身子往溫泉水里深入一些,讓溫泉水沒到了脖子下。
“父親……”
郭瑾和郭珺頗為驚訝。
“不要覺得不可思議,為父現在走過的路,你們的現在或者將來都會重走一遍,因為你們的婚姻都是政治聯姻,并非全部是你們自己的意愿。
阿珺,之前你的妻子在袁氏被程昱針對的時候,有沒有對你說過什么?有沒有請求你一些什么事情?你是怎么應對的?”
郭鵬看向了郭珺。
郭珺的面色一滯。
程昱處置袁氏的時候,袁氏并未主動向郭珺的妻子袁薇求援,但是袁薇知道這件事情之后很是擔心,求郭珺能為袁嗣說幾句話。
郭珺深知這其中的兇險,更知道自己的身份敏感,不能說話,一旦說話,就要犯政治錯誤,那是非常兇險的,于是他對妻子說明這些道理。
袁薇知道以后,并未再說什么,似乎清楚這件事情上郭珺什么也做不到,或者說根本不愿意做些什么。
后面袁氏遭到些許打擊,沒有傷筋動骨,夫妻兩人再也沒有提起這件事情,只是相處的時候,或多或少有些不自在。
袁薇對待郭珺總有那么些若即若離的感覺。
新婚不久就發生這樣的事情,郭珺心里不痛快,也曾連續十幾天泡在治蝗一線,用工作麻痹自己。
郭鵬這樣一說,他便想起了這段經歷。
“這樣的感覺,并不好受。”
郭珺實話實說。
夫妻關系之中糾纏著家族利益的糾葛,實在讓年輕男女非常為難,非常難受。
這也是政治聯姻不可回避的問題。
感情參雜著利益,就算想要排除這些問題的干擾,對于雙方來說也是辦不到的。
所以郭鵬覺得有些愧疚。
郭珺和他的妻子恐怕從此以后都只能同床異夢,難以坦白,難以交心,不會擁有真正的夫妻感情了。
但是礙于皇家的需求和袁氏的地位,這樁婚姻必須要維持下去,哪怕同床異夢,哪怕貌合神離,都要維持下去。
雙方都是政治的犧牲品,也必須要成為政治的犧牲品。
郭珺沒有選擇,正如同當初的郭某人沒有選擇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