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劍山上常年一片荒蕪,氣候也干燥難忍,吹過來一陣風都覺得熱。
山上光禿禿的一片,幾只蜥蜴從石縫中探出頭來,又被這太陽給逼了回去,這還是在秋季。
對于鐵劍山上的人來說,最美好的季節莫過于冬春兩季,在這個大鐵爐中,只有冬春兩季會撒點水。
鐵劍山上的人常年都裸著胳膊,露出精壯的肌肉,他們最羨慕的就是江南世子,不是羨慕他們的才華橫溢,詩詞精通,而是因為那些江南士子一到冬天便穿上了精致的皮襖,十分好看。還有就是那些地方能穿長袖,人也生的白凈。
其中最為羨慕的當屬鐵彩怡,一個叫“彩翼”卻長得黢黑的小姑娘。
她自小就在山上長大,自小就光著膀子和師兄弟們打鬧,和他們扳手腕,打架。同輩里除了少有的幾個變態,沒人是她的對手。
在她七八歲的時候,也沒有什么男女有別的概念。
反正每天就是打架,扳手腕,扔石塊,是在不行就打鐵。這一切,都在一場比試之后結束了。
當她哭著去找山主哭訴為什么自己尿不遠的時候,他的山主老爹臉色鐵青。重重的罰了那幾個和自己女兒比尿尿的混小子之后,也意識到了,女兒大了,男女應該有別。
鐵彩怡現在想來,當初自己的老爹是不是打鐵把腦袋打傻了。
之后,她便和那些師兄弟隔絕開來,每日做一點輕松的活。挑著近百斤的水桶去那口養活了整座山的水井里挑水,然后把門口的大缸灌滿,然后去給一位師叔送飯就行。
僅此而已。
那位師叔干干瘦瘦的,據說是因為年輕的時候幫了不該幫的人,才被父親給關在了斷劍崖上。
那位叫陳桂之的師叔和鐵劍山上的其它人不一樣,鐵劍山的其它人大多都是一身的疙瘩肉,黑得和塊碳一樣。師叔雖然也黑,可和那些人比起來就差得遠了。
而且師叔也很瘦,留有羊須胡,說話的時候胡子一翹一翹的,十分的有趣。
他特別喜歡聽師叔講外面的事,特別羨慕師叔口中那些涂脂抹粉,對樓倚盼的江南女子。
每次師叔說到那些溫柔似水的女子時,鐵彩怡都會下意識的看看自己黑壯的小臂。
師叔都會安慰她。
“別看了,那些人是花兒,經不起風吹雨打。你不一樣,你是劍爐里熊熊燃燒的木炭,能燃燒自己的。”
好吧,雖然她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安慰。不過想來總是好的,花兒沒用,木炭終歸有用。
有一日,當她才要送飯去的時候,卻被叫到了大殿。
師叔穿著素凈的衣服,腳上套著一雙新草鞋,穿著打扮不像鐵劍山的人。他就坐在了父親的下方,腳上的大拇指勾著草鞋不停的晃悠,像個小孩子一樣。
“師弟,你看這次蜀山讓去觀禮,是不是……”鐵劍山山主的話還沒說完,陳師叔就冷哼一聲:“不去!”還把臉偏向了一邊,胡子一翹,像極了小孩生氣斗嘴。
山主只能小聲的說道:“你看打造了十幾年的劍不是到了緊要關頭么,師兄實在抽不開身,只能……”
陳桂之還是一副氣鼓鼓的模樣:“關我什么事,我哪也不去,就喜歡斷劍崖,那里還背陰,曬不到太陽。”
鐵彩怡看到這種樣子的父親和師叔,只能努力的憋住笑。
“你當真不去?”山主的聲音提高了幾分。
“不去!”師叔的回答也很干脆。
山主冷哼一聲,轉身去了后殿,抱了一個壇子出來。
師叔鼻子一動,像狗一樣尋找著香味的來源,最終目光放在了山主手上的壇子上。
山主抱起壇子,打開封泥,聞了聞,然后喝了一口。
陳桂之眼巴巴的看著。
不過還是倔強的沒有開口,眼巴巴的看著山主手中的壇子,咽了咽口水。
山主似乎不習慣這種味道,皺了皺眉,“呸”的一聲全部吐了出來。
陳桂之的心一抽,臉皮也跟著一抽。
山主搖了搖頭。“不好喝,不好喝。”說著舉起壇子就要砸。
“有什么事好好說不就行了嗎,拿酒置什么氣?”陳桂之一下站了起來,很是生氣。
“哦?”山主似笑非笑,把酒壇放在了手邊的茶幾上。
看到山主放下了壇子,陳桂之也氣哄哄的坐了下來。
兩人都沒說話,山主給自己泡了一杯茶,也不著急,慢慢的喝了起來。
過了半晌,陳桂之終于忍不住了。
“說吧,到底要怎么辦?”
山主再笑了笑,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把茶杯放下,不經意間還碰到了壇子,那壇子晃了晃,看得陳桂之眼皮直跳。
“去蜀山觀禮,看看蜀山又想搞什么鬼?”
陳桂之難得的正經起來。
“你不去不單單是為了你的那把破劍吧?”
山主絲毫不在意陳桂之口中的不敬,反而是認同的點了點頭。
“你去蜀山比我受歡迎,還有件事需要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