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奉遠本想擺出一副和藹的模樣,可眾人畏之,猶如豺狼。
他臉色一變,在他的計劃中,不允許出現任何的紕漏,更不能允許自己犯下錯誤讓上鉤的魚兒跑了。
穿著圣朝官服的太守大人才出了府邸,便看到立即躲讓的民眾,這才意識到自己險些犯了個大錯。
他立馬喚來跟隨自己多年的老管家,低頭囑咐了幾句,隨即便在門口等著,也未曾出街。
等到老管家回來,遠遠的看著自己的老爺時,這位太守大人方邁步上了轎子。
此番出行,雖未有夾道歡迎的民眾,可不是也有幾個賊眉鼠眼的人前來對著遠去兩頂轎子拜謝。
沈奉遠偶爾透過窗簾看向外面,顯然對這老管家的安排很是滿意。
他此行目的,先去位于城南一方空地上進行勸解,然后順理成章的帶人入獄。
柳承郎一直頭疼兵力不夠,且全為老弱殘兵的問題。恰好此時陸江橋給他提了一個意見,以犯抵卒,以功抵過,但這牢獄之中關押的大多數人都是他們口中的“刁民”,恰好都是純正的越地之人,大多的親朋好友都在城南的貧民窟里生活,所以沈奉遠便和柳承郎接了這個差使,由他先去進行一番“好意”的安慰,隨后選幾個家屬代表進入牢獄安撫那些刁民。
當然他和徐長安說了這話,在他的轉述中,自然是為了帶徐長安混進牢獄放接了這個差使,而且他還細細的和這位自稱姓李的探子說了今日的安排。
并且他還加油甜醋和“李義士”說了有數百護衛保證秩序,明哨暗哨更是多了不少,再三囑咐他,今日前去,只是查探,營救之事,從長計議。
徐長安沒有看出他的局促和不安,在他看來,這一切都實屬正常。
……
天剛亮,徐長安便從一個草垛旁爬了出來,前方不遠便是一條小溪,他去隨意洗了一把臉,然后從附近人家戶門口取了一個斗笠,戴著斗笠,低著頭,買了一些所需原料,通過那幾天跟隨姜明幫忙找到的偽裝師傅,簡單的學了一些偽裝的本事。
雖然不太精通,但也夠用。
找了一個僻靜處,不多時,一個黝黑精壯的漢子提著一根扁擔出來了,扁擔上系著一根紅線。
這是沈奉遠和他的約定,只有扁擔上系了紅線,做好標記,沈奉遠才能順利的把他選進牢獄。
徐長安做完這些之后,城南便多了一個長得黝黑的漢子。
貧民窟中最不缺的便是孩子,那些孩子穿著破爛的衣服,也不知道是從哪兒撿來的,頭發也是臟兮兮的,光著腳,手腕和腳踝都顯得黝黑。
他們每天的事情便是低著頭,或者跟在某人的身后,若是地上發現了什么亮晶晶的東西,一群孩子便一擁而上,或者眼巴巴的跟在某人身后,希冀他身上掉下點什么東西來。
這是他們的生存之法,也是他們的樂趣所在。
當徐長安這個變得黝黑的漢子出現在他們面前時,穿著粗布衣服的徐長安在他們的眼里成了貴人,一群小孩遠遠的,有些怯懦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徐長安走兩步,他們也走兩步,徐長安停,他們也停。徐長安仿佛多了一群小尾巴。
此時,太陽高懸高空,遠處傳來了沈太守嘶啞而富有激情的聲音。
徐長安懶得去聽他究竟說了些什么,他要做的就是,待會他挑選人的時候,帶著系上紅絲線的扁擔走上前去,這便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