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日,幾只黑色的鷹隼也從通州出發,飛向了長安。
歡喜樓。
那位盲眼女琴師只是討了個流水牌,每天背著她那大大的古琴小心翼翼的走進歡喜樓演奏兩個小時。
這所謂的流水牌便是一些姑娘自認技藝超群,便可以到樓里討要的牌子,只要她們能夠通過考核,便會給她們一個流水牌,然后安排某一個時辰或者兩個時辰給她們。
讓她們在大廳里彈琴或者唱曲兒,若是有客人打賞,那就全歸這些姑娘所有。若是這些姑娘確實技藝超群,能吸引來大批的顧客,就連顧客們消費的酒水錢也能分給她們一兩成。
這位盲眼女琴師是陳天華親自考核的。
他本來就是個小紈绔,聽什么都覺得好聽,最近歡喜樓賺了不少,這領流水牌的姑娘要不要都一樣,只是規矩有了,怎么著都要做做樣子。
當琴音才起,他便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但立馬又覺得渾身暖洋洋的,就連不懂音律的他,都沉迷其中。
可憑歡喜樓前幾日開盤的盛況,這流水牌可給可不給,那他為什么要讓別人來分一杯羹呢這里是青樓,又不是發放善心的寺廟。
一曲畢,陳天華略略回了神,這才想起之前的說辭。
無非就是姑娘這曲藝確實不錯,可仍要多加練習,若姑娘有著急之處,可以借幾兩銀子給姑娘之類的等等。
反正就是委婉的把人給勸走了,大不了貼幾兩銀子,就當結了一個善緣。
他們這個行當,就是靠姑娘們活著,弄不好其它樓的收留了,一夜成名,不把事情做絕,以后也不那么難堪。
陳天華的臉上全是遺憾之色,那位女子只是靜靜的聽著,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陳天華忘記了,任憑他臉上表情如何逼真,盲女琴師都看不到,她是個瞎子。
可她對自己撫琴的技藝有著足夠的自信,當面前這位歡喜樓負責人才張嘴的時候,她便知道這人不懂音律。
雖然有些可惜,自己的琴音遇上了音癡。可這也沒辦法,答應了別人的事情,便要做到。
想要把何晨引出來,她唯一的依仗便是這琴。
不管這風雅之人還是附庸風雅之人,這琴棋書畫都是最基本的。
她聽著陳天華的絮絮叨叨和遺憾,心里嘆了一聲,真是對牛彈琴,看來只有再想辦法了。
陳天華終于說完,他小心翼翼的看著這盲女琴師,看到她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這才放下心來。
這白衣琴師沒有任何的表情,收著自己的琴,熟練的把琴包好,一言不發面無表情的把琴負在了背上,才到門口,只見一個青衫女子破門而入。
那女子看了白衣盲女琴師一眼,微微一愣,估計是看到了她黯淡無光,略微有些泛白的雙眼。
青衫女子正是春望,她畢竟在青樓混跡了多年,所以也協助著薛潘還有陳天華管理一下。
春望朝著白衣盲女琴師鞠了一躬之后,也不管她能不能看到,能不能感受到。急忙把陳天華拉到了一旁,有些急切的壓低了聲音說道“以后你不懂別胡搞,要不是我恰好經過,就錯過了”
陳天華一愣,撓了撓腦袋道“我錯過了什么”言語神情之中全是疑惑和不解。
春望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他一眼隨后說道“你知道么,就論她的技藝,整個長安,甚至宮里的那些人,估計無人能出其右”
雖然他們壓低了聲音,可盲眼女琴師還是聽到了,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看來她能留在歡喜樓了。
“你拉倒吧,她能比得過你家小姐”
陳天華也被她的話嚇了一跳,但很快的恢復如常。
他當然不能承認,承認豈不是說明自己狗屁不通,還說明他突然想到了那個詞,叫對牛彈琴。
所以他立馬抬出了曾經那位風靡平康坊的女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