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安緩緩的抬起頭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徐長安甩了甩潮濕的頭發,發髻早就散了,頭發凌亂的披在了肩上,他扒開頭發,露出了一雙無神的眼睛。
“你怕么”他發問道。
那小宗師看了一眼長安引的方向,點了點頭。
“畢竟是傳說中的開天境,說不怕是假的,即便他們沒有針對我。”
徐長安苦笑了兩聲。
“我當初啊,一個人提著劍去救柴薪桐,我不怕。”
他低下了頭,頭發全部下垂,把他的臉給遮住了。
“我之前以為我是不怕死,可在剛剛我才知道我其實是怕的。我敢劫法場,因為我知道,即便失敗了,小夫子怎么都會救我,圣皇也會寬恕我,所以我不怕。可在剛剛,我看到了那雙眼睛,看到了所有人無力的掙扎。我才知道,我其實是很怕死的。”
那位小宗師看了一眼那柱香,還有一點兒。
徐長安發出了笑聲,
“我是不是很慫,都說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我死了,可以救回當今的幾位舉足輕重的人物,甚至還能換回圣皇,可我卻怕了。”
“我就想啊,我還沒成親,甚至都沒和喜歡的女孩親過嘴,這么一想,即便我這一死比天下間所有的山加起來都重,我都舍不得死了。那個白衣女孩還要等著我去找她呢,那個紫衣女孩還要陪我闖蕩江湖呢”
“我能想到很多美好的事,我便更加的怕死了,更加的舍不得死了。”
徐長安聲音越發的笑,低垂著頭。
那柱香還剩一點兒,小宗師有些失望,可也沒法指責徐長安什么,即便換做是他自己,他都不知道該怎么抉擇。
“可我啊,卻又突然覺得,如果我就這么茍活下去,那些女孩會怎么看我失去了那些人,我的生命中還能剩多少美好啊”
“人生啊,無酒無朋友,可是無趣得很吶”
那位小宗師沒有說話,從腰間拿出了一個酒囊,遞了過去。
徐長安笑了笑,接過了酒囊,大喝了一口,還給了那位小宗師。
“借我發簪吧”
那小宗師一愣。
徐長安站了起來,撩開了頭發,露出了臉。
“我都要去死了,總不能死得很狼狽,很丑吧。我記得時叔和我說過,披頭散發的去死,最為無禮。”
那小宗師抿了抿嘴,拔下了自己頭上的發簪,走到了徐長安的身后,幫他簡單的打了一個發髻。
“謝謝,我看起來還不錯吧”徐長安突然問道。
那小宗師愣住了,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說徐長安“帥”么,還是“勇敢”,好想都不恰當。
他想了想,最終說了一句“小侯爺特別的有模樣。”
徐長安低下了頭。
“不錯,也算活得有模有樣。”
話音剛落,那柱香再也堅持不住,熄滅了
徐長安眼前再度出現了十里之外的畫面。
“徐長安,考慮好了沒有。”蒼老的聲音傳來。
“別給我看這群人,老子看見他們難受。”
徐長安說著躍下了城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