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氣好一點的村民,冷哼一聲便走了,只當桃花叔是在說胡話;若是遇上脾氣不好的,例如當年的二長老之流,肯定少不了接受一頓臭罵。而且罵他的話翻來覆去的就那幾句,什么有辱斯文,道德敗壞。
剛開始聽的時候,桃花叔還會反駁兩句。隨著時間流逝,桃花叔都懶得說些什么了。畢竟村里這群人,每隔幾十年都等著外界找到自己,傳輸給他們知識。
這兒仿佛就是一潭死水,這群人就連罵人都罵不出新意來,更別說讓他們有自己的思想了。
桃花叔本不愿再和這些人打交道的,他們認不認可自己在他的眼中并不重要。只是,如今希卜一事,不僅關乎村子和族群存亡,更關乎到整個天下。
桃花叔自謂不是圣人,比不得儒家道家那些個憂國憂民的大人物。他只是一個小人物,在外人眼中,還是一個腦袋有問題的小人物。可就是他這樣的小人物,也希望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這句話,不過是一句祝福語。結婚常用,大禮常用,但沒有幾人當真。
也只有在世人眼中有些癡傻的桃花叔,才會讓這一句話,成為了他對自己和整個天下間的愿望。
他希望,天下有愛之人無距距離;他希望,天下有心之人彼此信任;他希望,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人在面對自己得不到的東西之時分為了兩類,其中一類恨不得全天下和他一般心里面充滿了遺憾;而另一類,則是看到有情人相守之時,自己內心也能燃起一絲燭火,略微感受到溫暖。
桃花叔只希望,這個世間的遺憾少一點;而且他也堅信,有了徐長安小先生和齊鳳甲夫子這樣的人,終有一天,人們能夠真實的面對自己的心,也能夠接受純粹的愛,不含男女之欲的愛。
就是這么一個看起來遙不可及的夢想,這么一個看起來有些不能夠實現的想法,給了桃花叔勇氣,讓他站在了二長老的面前,討厭他、攻擊過他的二長老的面前。
面對二長老的嫌棄,桃花叔只是淡淡一笑,伸出了雙手,朝著二長老行了一個拱手禮。
“晚輩來拜見二長老,有要事相商。”
桃花叔不卑不亢,聲音清脆動聽,宛如泉水叮咚,亦如百靈啼叫。
“我和你這等不知廉恥之人,有什么好談的”二長老說話極重,甚至因為桃花叔的出現,原本被“妖神”夸贊的好心情也蕩然無存,心里面只有惱怒。
桃花叔直起了身子,看著二長老。桃花叔的眸子本就狹長,此時微微瞇起,宛如刀劍般銳利,竟讓二長老再度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還想對我動手老夫雖然老了,可畢竟是你的長輩,走過的路比你吃過的米還多。”
話兒雖然是這般說,二長老也挽起了袖子,一副準備打架的架勢,可那一雙眸子卻四處亂瞟,明顯是心虛了。
桃花叔冷哼一聲,把手伸向了懷里,嚇得二長老一激靈,還以為桃花叔是要拿啥武器,又往后退了幾步。
只是,桃花叔拿出的東西對于他來說,比武器更加的危險。
桃花叔只是從懷里露出了一根木頭,木頭被盤的發亮,上面雕刻著一只睚眥,還有被火燒過的痕跡。
這東西的出現,讓二長老渾身一震,瞳孔一縮,身子都微微顫抖了起來。
可惜的是,這兒除了桃花叔之外,就只有月亮知道他的害怕。
“這這東西怎么在”
二長老聲音顫抖,桃花叔看著二長老的模樣,聲音之中沒有任何感情。
“怎么在我這兒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當年你為了這東西做了什么。我也知道,你想干什么;我還知道,殺希澈父母的真正兇手是誰”
桃花叔的眼神越來越銳利,最后這一句話也咬得極重,特別是說到“兇手”二字之時。
二長老如同一只被激怒的狗,往前走了一步,壓低了聲音,語調卻嚴厲了起來。
“你別亂說年輕人說話得講證據”
桃花叔冷冷的瞟了一眼二長老,二長老又往后退了一步,手不停的顫抖。
“我可沒說是誰,而且如今距離當年的火災很遠了,證據都沒了。”桃花叔聲音依舊風輕云淡,只是當二長老聽到此話,頓時松了一口氣。
“只不過”桃花叔話鋒一轉。
“我知道一些事兒,若是說了出來,即便沒人信,但也有人會防著。再退一步講,這東西倘若真的被毀了,恐怕對兇手也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