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鋪在了河面上,仿佛是給這鐵里木村的河流披上了一條銀白色的帶子。
立夏已過,盛夏即將來臨,就連夜晚的風都帶著一絲燥熱。
若是往年的這個時候,不管是這鐵里木村,還是遠在千里之外的長安。到了傍晚都應該在樹底乘涼,搖著蒲扇,和鄰里說著說著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可今年卻是不一樣,無論是鐵里木村還是長安,往年頗受歡迎的樹底,今日皆沒了人。
長安是因為遇到了喜慶事兒,而這鐵里木村,卻是因為遇到了壞事兒。
今夜的鐵里木村,將會在外人的主持下,進行一個祭祀儀式,打破他們祖祖輩輩守著的東西。
月光照在了臨時搭建,且高高在上的祭臺上。祭臺上立著一根孤零零的柱子,而在柱子旁則是有一根根竹子搭成了管道,猶如田里的水車一般,能夠將水以最小的損失送到想送的地兒去。
當然,這高臺自然不是為了送水,它通向了鐵里木村原本放置祖先牌位的高臺下。準確的說,是高臺下的那個小凹槽,恰好能夠放下九龍符的凹槽。
“大人,您說少主這是何意啊希卜那丫頭都跑了,為什么還要我們建造這祭祀的高臺”
問話的是二長老,他雖然坐在了輪椅上,但今日卻是他為數不多的開心日子。
畢竟幾十年來,村民們看到他都會恭恭敬敬的對著他鞠躬問好,這是頭一遭。
雖然這代價有些沉重,雖然失去了一條腿,雖然親手殺了相濡以沫幾十年的老婆,但二長老還是覺得值了。
原本他還會有悵然若失的感覺,可每次看到村民們那敬畏的眼神,他的內心便被那虛榮給填滿了。
他如同王一般,朝著村民們點頭,對村民們的服飾、村民們的動作指手畫腳。
甚至有村民因為懶不想去茅廁小解,站在地邊解決一下他都要管。
也只有管這些事兒,他才會覺得自己以前的努力和隱忍沒有白費,他的終極目的,還是為了讓這個村子更好,讓這個村子更有規矩。
當然,這些都只是在村民們面前。若是在湛胥一行人面前,他自然有另一副面孔。
“不該你管的事,便別多嘴。你立了功,管好你的村民就行。”霍格冷冷的看了一眼二長老,看得二長老打了一個激靈,低下了頭,他這才將目光轉向了別處。
在霍格的眼中,二長老就是一條狗,甚至連狗都不如。
若是霍格有權利,肯定就一巴掌拍死二長老。
只是,如今二長老在他的眼中是狗,而他何嘗不是別人跟前的狗
他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二長老識趣的離開了。
湛胥踏著月光而來,他的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容,似乎打開封印來說并不是什么大事兒,也不是什么能夠讓他在妖族史上留名的壯舉。
這事兒對于他來說,仿佛是他應該做的,而且是他漫長生命中的一件小事而已。
“這祭臺的確空曠了些。”湛胥抬頭看著那月光正好能照在上面的祭臺,若有所思的說道。
霍格看著湛胥沉思的樣子,立馬接了話“少主,我們要不將村里人都抓來我不相信這么多人不如一個希卜。”
湛胥低下了頭,給了他一句有些耳熟的話。
“不該你管的事兒,便別多嘴。你立了功,等禍斗一族出來,自然會為你講話。”
霍格低下了頭,不再言語。
這話他很熟,剛才他方和二長老說過。
徐長安一個人在村子里游蕩,若是徐長安想走,隨時可以走。湛胥沒有阻止他離開,也沒有封了他修為。
湛胥知道徐長安不會離開,他那樣的人,怎么會因為自己的危險而放棄一件事兒在長安城外如此,在滿雪山如此,在鐵里木村也是如此。
他是一個不會輕易放棄的人,也只有這樣的人,才配做他湛胥的對手。
湛胥甚至讓徐長安到處逛一逛,若是實在無聊,可以去找三位主事長老聊聊天。反正希拉一族的族人,除了希卜和鹿兒之外,其它人都無法離開這個村子,湛胥倒也不用煞費苦心的看著他們。
這鐵里木村,本就是一個牢籠。
湛胥都如此說了,徐長安便直接找到了三位主事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