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云端、二人對飲而坐。
仿佛面前真有一張桌子似的,兩位故友云端笑談,敘說當年。
天邊原有云霞,可此時的陽光卻刺破了云霞,照在了兩人的臉上,那滿是血污的臉上。
兩人身上被鋪滿了陽光,他們臉上還掛著笑容,讓人一看就覺得心里一暖的笑容。
地上的徐長安仰頭看著兩人,他沒有哭,只有眼眶里有些難受。
兩人沐浴陽光,仿若下了凡塵的仙。
李義山看著云端笑談的兩人,遠遠的朝著他們鞠了一躬,走到了徐長安的身旁,伸出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肩頭。
“每個人都有各自的歸宿,有的人踏著風而來,只是為了沾染一身陽光沖向黑暗。”
李義山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安慰,但他希望這么說能讓徐長安不那么難過。
云端之上的二人,喝著酒,聊著過往,享受著這最后的溫暖。
徐長安看著自己的父親和師傅,不知道該是怎樣的心情。若是他能夠足夠,他寧愿是自己沖上去擋在他們身前。
他多想為被人擋住風雨,但現在的他,沒有資格。他只能看著愛護自己的長輩,一個接著一個的在自己面前離去。
大悲無聲,徐長安想哭卻哭不出來,只能小聲的嗚咽著。
李義山深吸了一口氣,杵著夷鼎,站在徐長安身邊。而在他們不遠處,同樣有嗚咽聲傳來,有人掩面而泣,同樣小聲的嗚咽著,在地上掙扎著。
徐長安此時來不及顧及他人,反倒是李義山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只見沒了雙腿的湛胥如同一條蚯蚓一般在地上掙扎。他的身下,是相柳一族綠色的血跡。
李義山看了一眼徐長安,他無法安慰徐長安,但他覺得自己應該做點該做的事兒。
他提著夷鼎,劍尖在地上劃出了一條軌跡。最終,一雙一瘸一拐的腿停在了湛胥的眼前。
“值得嗎你倒是偉大,放出了妖族,犧牲了自己。”李義山冷笑道,嘲諷之意不用多說。此時,那青銅門后的沖擊聲不停的傳了出來,看得出來這封印即將被破。
湛胥的額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他自謂是梟雄,又怎么會屈服
看著那指向鼻尖的長劍,湛胥強忍著痛意直起身子來,咬著牙看著李義山,眸子之中只有求生的,沒有絲毫的頹然。
“封印是能打開了,但出來一群小妖,還是幾位大妖帶著小妖一起出來,是有差別的。”
李義山聽到這話,指向湛胥的劍尖微微顫抖。
的確如同湛胥所言,這其中差異巨大。
一群小妖好對付,有了大妖帶領的小妖,那便難了。倘若湛胥能夠阻止一部分修為高的妖族出來,對于人族來說,也算是止損了。
但湛胥此人,值得信任嗎
李義山不敢賭,有的時候,心機的殺傷力比起強修為來說差不了多少。
李義山的劍尖只是抖了一下,但這一下,就讓湛胥看到了活命的希望。
他閉上了眼,一副引頸待戮,有恃無恐的模樣。
李義山看著湛胥的模樣,恨不得一劍刺死他,但他不能,有一絲希望他都不想放棄。
可他又不愿意在湛胥面前露怯,只能提起了長劍,劍氣夾雜著風聲朝著湛胥的額頭刺了過去。
湛胥身側被劍氣打出了一個小坑,他睜開了眼睛,劍尖仍指著自己的額頭,但卻沒有更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