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頭喝了一小口,火辣辣的燙,這壺酒還是幾天前從梅山外的那個酒肆中順的,酒是幽北的屠蘇,烈如火焰,一線穿喉。
喝著酒,望著天穹之上飄下的雪花,葉缺眉頭緊緊的皺起。
在這群年輕修行者的面前,他是高手,是所有人的支柱,自然不能表現出迷茫。可現在其他人都睡了,只剩下葉缺一個人,愁緒涌上心頭。
歷史已經被徹底改變。
魔氣入侵幽北。
自己又該如何自處呢?
活著自然是需要活著的,以他現在的實力和身懷的至寶神器,不出意外,活下去不成問題,可怎樣活?如何活?卻是需要仔細思考的。
換句話說,還是自己的道。
葉缺重回少年之后,他的‘道’是什么?
成為天下第一?那似乎是紅豆的道。
讓所有平民都可以修行?那是錢書笑的道。
勇往直前,刺破內心的牢籠,斬斷過往?那是錢書畫的道。
自己呢?
這段時間,葉缺其實一直都在思考,自己的‘道’,到底是什么。什么才是能支撐自己披荊斬棘的信念,曾經他以為是母親的心愿,后來他以為是葉正儒的死因,有時候也在想,或許就是一直修行。破無相,成天啟,跨仙梯,越化虛,證道不朽,成為那傳說中的無上至尊。
可這些都太過虛幻,無論怎么想都有些不現實。
上一世,自己用了百年的時間,才將將摸到不朽的邊,為此,自己幾乎放棄了一切,甚至連雙休的道侶都不曾尋得。
這樣活著,有意義嗎?
葉缺的心里有一道聲音在提醒自己,這樣沒有意義,自己不能成為修行的奴隸,不能成為一臺只知道修行的機器。
仙界的風光,自己領略過,三界的美景,葉缺大多也都看過,可真正的行走呢?怕是這人間,葉缺都沒有走完。
洛水的盡頭葉缺沒去過,龍脈皇陵葉缺沒去過,就連這幽北葉缺上一世都沒有去過。要知道,腳下的盛唐,可是葉缺的家鄉,是培育葉缺長大的地方,記得以前跟一位道友論道,說起人間,除了那青丘劍門,自己竟然對人間只知一二。
其余**,一概不知!
人間?
天與地之間的人間?
自己的道,為何不能為人間?
葉缺伸出手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腳下,有些冰涼,但是雪的下面一片溫暖,那是大地。抬起手,雪落到手心里,依舊冰涼,可雪化了之后,便是水,水是生命之源。
酒香留在唇齒之下。
葉缺的靈海忽然升騰起一股熱流,天元金蟒跟神器河卒也自靈海深處飛來,熱流席卷靈海,卷起一株百丈高的靈力大樹,樹頂是那一頁天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