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亭居,A棟,1802,客廳。
沙發上的林寧,細了兩圈的腿,套著雙絲襪。
絲襪是許艷脫的,為了這雙原味兒,為了一時的惻隱,林寧花了6萬塊。
一小時前,還是這個客廳,許艷用一分鐘,給林寧講了一個故事。
故事的真假,林寧沒時間去驗。
即便是假,因為任務,林寧也只當它是真。
“因為一場病,一個還算小康的家庭,從此貧困潦倒,負債累累。”
“因為一場病,一個有些小資的文藝姑娘,從此抗了家難,落了凡塵。”
“給我60萬,我就是你的,你不棄,我不離。”
“給我60萬,我這輩子念你的好,下輩子還念。”
“.......”
“你怎么保證,你這輩子,不是你的上輩子?”
“六萬,就當買你雙絲襪。”
城市往東,末班車的空調,有些涼。
想著客廳的那個男人,想著他說過的話,側倚著車窗的許艷,揉了揉身下光著的腿。
支付寶里的錢是真的,他轉賬的時候,猶如只轉了6塊。
賭氣脫下的絲襪他收了,不知用來干嘛,或許只是,為了讓自己心安。
6萬,不是六百,不是六千,兢兢業業上了四個月的班,也沒掙這么多。
6萬,是真的錢貨兩訖,還是他特意留給自己的尊嚴?
他不像是不喜女人的樣子。
他那么聰明,一定知道,從拿錢那刻起,我便沒了再拒絕他的理由。
“許艷:到家了。”
再次看了眼支付寶里的6萬塊,許艷嘆了口氣,給林寧微信報了平安。
“林寧:哦。”
“許艷:很忙嗎?”
“林寧:忙,忙著想你。”
“許艷:白眼(表情)”
看著林寧發來的消息,許艷輕咬了咬唇,
現實中的他,網上的他,這一刻,很不一樣。
“許艷:就當你是在撩我,晚安。”
“林寧:晚安。”
夜晚的客廳,呼吸可聞,厚重的窗簾,后面有人。
林寧很喜歡窗簾,喜歡站在窗簾后。
沒人知道,那些被虐打的夜,只有這里,才有安寧。
“藥...求你...”
那一晚,那個因哮喘去世的酒鬼,似乎就在那個方向,乞求窗簾后的他。
“我當時睡著了,并不知道養父有發病。”
那一天,瘦小伶仃的他,似乎是這么跟警察說的。
“那年,他九歲,九歲,應該是吧....”
“那年,他親眼看著他的第一任養父,含笑JQ。”
“那年,他有了新家,認識了她。”
“那年,為了不讓她受傷,他與流浪狗廝殺,腳踝處多了道疤。”
“.......”
“10年前,她轉了學,有了新的圈子。”
“5年前,她隨家人換了座城。”
“2年前,他說,他有了弟弟,要搬家了。”
“1年前,她說,要結婚了……”
絲襪的體驗,著實有些難熬。
難熬的夜,不如碼字。
熒光上,捧著手機的林寧,纖細靈巧的手指,似那靈動的蝶。
月光下,一雙套著絲襪的腿,纖細筆直,白潤如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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