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湖先去繳費,再把單子交給婆娘去取藥,自己騎摩托車回家幫兒子找寬松的、方便脫或穿的休閑褲。
周天晴陪著嚴薰在堂屋烤火說話,見大伯自己一個人回來,心頭一跳,緊張地問:“大伯,俺哥咋樣,是不是要住院啊?”
“別擔心,沒大事,他踩了狗屎運,因為冬天穿得厚,有衣服擋著,沒傷到骨頭,用不著住院。牛仔褲綁得緊,不方便上藥,我回來幫找件寬松的衣服。”
雪越來越大,周大湖把摩托車開到屋檐停放,也不摘頭盔了,直接進屋。
“那就好,我去跟俺爺他們說一聲。”周天晴放下心來,撒腿就跑出堂屋,去伙房跟爺奶報信。
聽說沒傷到骨頭,周小湖夫妻也松了口氣。
“真是便宜了他,腿竟然沒斷。也是我氣昏了頭,順手在樂家撿了根竹條就跑了,我應該抄扁擔打。”扒嬸虎著臉,只覺得自己下手還是太輕了,要是把破伢崽的腿給打折,或許更有威懾力。
周天宏被奶奶的怨氣嚇得額頭快冒冷汗,哥哥這次玩大了!
婆娘怒氣未消,周扒皮也深覺有理:“這次算他走運,他要是不長記性,敢做出未婚先育的事兒來,新帳老帳一起算,連他的第三條腿一起打斷。”
周天宏的背皮都張緊了,唯有祈禱哥哥爭氣點,千萬別腦抽又犯錯誤,他家老哥與女友如果真來個未婚有孕,肯定不會有好果子吃。
周小湖與婆娘沒敢接話,這話他們接不得呀!
周天藍也沒當暖心孫孫,大堂哥連爺奶都騙,確實過份了,是該得點教訓。
周天晴跟家長說了一聲,仍回堂屋,免得嚴薰一個人不自在。
有侄女去給她爺奶說天皓的傷勢,周大湖就沒去廚房了,馬不停蹄地上樓,進兒子臥室找到內加絨、還防水不透風的沖鋒褲,拿著衣服又匆匆離開。
他返回鄉醫院時,醫生還在給周天皓抹藥。
醫生一邊幫上藥,一邊教家長該怎么使用噴劑,怎么揉搓能揉散淤血,能讓藥效更好。
周天皓一個大男人也熬不住疼,痛得涕淚橫流。
他哭得慘,醫生忍俊不住:“現在知道疼了吧?下次可要長記性了,做什么前想想竹筍炒肉的味道,再三思后而行。”
周天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都沒力氣回應。
醫生的話說到自己心坎里去了,周大湖怪感激醫生的,醫生的勸誡,比自己和婆娘的說教更有份量。
醫生幫抹了好幾遍噴劑才收手。
周大湖和婆娘幫兒子穿好衣服,再把蠢兒子背到醫務樓外放車上,再回頭仔細地向醫生了解了一下有可能會出現哪些癥狀,做到心中有數才回家。
雪越下越大,公路上好似積了薄薄的一層細鹽。
臨近五點,很多村民做好了年夜飯,開始祭神靈先祖,時不時的就傳來鞭炮聲。
周大湖載著兒子和婆娘頂風冒雪的趕路,回到家時繞到樓房的后檐,停在老伙房的屋檐下。
大海婆娘下車,幫兒子拂掉衣服和帽子上的雪,再把人攙扶下來,讓兒子去伙房向爺奶認錯。
周天晴聽到摩托車的聲音,猜著可能是大伯回來了,從堂屋后門跑到屋檐下,見堂弟像企鵝一樣走路,一時沒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