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把人弄得熱血沸騰,宛如古書里場景的?”張行面無表情,扭頭反問。“然后又怎么一口認定人家是個好漢的?再然后你也想學?”
“不錯。”秦二郎咬牙承認。
“這話往敷衍了說,便是你會相馬,我會相人。”張行繼續面無表情言道。“我一眼就看出那小子不是池中之物……你學不來的。”
“那往真心了說呢?”秦寶迫不及待。
“往真心了說,將來他不成好漢,這事會有人專門記住?反過來說,真成了好漢,豈不是我和他一起的造化?”張行停住腳步,眉毛一挑,攤手反問。“況且,不說什么以后將來,退一萬步來講,這么一個好學的孩子,結果卻因為在市井中為人輕視,讀個書,連他親父都明顯不理解他,卻還在堅持,可見品性上是有說法的,那我反其道行之,認真鼓勵一下怎么了?難道比中午那桶酸梅湯更費些功夫?
好學的孩子,就該鼓勵!”
好像又學到了一些東西的秦寶竟然無話可說。
也就是此時,秦寶忽然怔住,然后立即轉向,目光停留在遠處一個小巷口前。張行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赫然見到一匹白棕相間的北地健馬正蹬著蹄子,抬頭來望自己。
隨即,二人同時大喜過望,一起走將過去。
而當張行伸手挽住這匹一見鐘情的北地花馬時,秦寶卻去伸手拽住了花馬身后一匹半大馬駒,馬駒精瘦,白底黃斑、黑斑混雜,看起來像是個豹子紋,頜下還有個肉瘤子,長相堪稱丑陋。
但不用秦寶說,張行也一瞬間便醒悟過來,這匹丑馬才是真的神駿,因為就在秦寶去拽這匹馬的時候,尚未觸及,馬毛便直接炸開,秦寶也愕然縮手,但此馬絲毫不鳴,只是抖了抖身上毛,便重新立定。
張行已經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這匹丑馬居然將秦寶修行的定雷真氣給引了出來。
“私市便宜,不還價……”就在這時,兩匹馬后面的巷子里,一名戴斗笠的人忽然出言。“兩匹馬一起,一百四十貫文。”
花馬牙口正好,膘肥體壯,按規矩,標準市價六十貫,私市便宜,很可能是五十貫甚至更少。
換言之,人家賣馬的人不是傻子,本身曉得另外那匹半大斑點丑馬有說法,所以明明那么丑,還是個半大小子,就要價近乎于花馬兩倍。
秦寶聞言一時黯然,他的戰馬補貼早已經買了一匹黃驃馬,便是察覺到神異,又如何有錢再買一匹馬,還明擺著比尋常健馬貴那么多。
“我這馬也是迫不得已才賣。”斗笠客見狀有些不耐。“本身很可能是龍種,本想賭一賭的……但它既吃肉又喝酒,不給就拆馬棚,養到半大就徹底養不起,根本沒那個錢財和力氣去等它成年,賭他是真龍種了……你們若不買,我只好冒險牽到天街上,看看有沒有達官貴人識貨。”
“小心沒遇到大貴人,先有中等的官吏、軍伍看中,直接牽走不給錢。”張行一語道破對方的尷尬處境。“我們倆人都是外地來的窮光蛋,一百四十貫委實沒有……花馬不愁賣,你只說這斑點丑馬多少錢?”
“八十五貫!”斗笠客頓了一頓,悶聲回復。“不能再還價了。”
“八十貫,我全用白銀,現在銀子緊俏,合四十八兩白銀,我給你四十九兩,團一團,想藏哪兒藏哪兒……如何?這是我所有的銀子,剩下幾個銅板,我也得給自己留點來吃飯。”張行一邊算賬一邊努力來勸。
斗笠客壓著斗笠看了看二人身上的錦衣與袖口刀,甕聲甕氣:“你們不是好相與的,我不跟你們一起去取錢……四十九兩,得把現銀拿這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