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張行似乎五十貫的利市都不愿給自己,甚至還要告狀,徐大管一陣牙酸,偏偏前幾日這些錦衣狗的威勢就在腦海里,又不敢跑的。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那張三郎到達彼處,卻并未與白家貴女說什么,反而只是讓其中一人稍微起身,然后從那人身下的箱子里取了一個厚重褡褳,復又安靜折返。
“七十兩白銀。”張行將塞得滿滿的褡褳擲給對方,認真解釋。“搬運軍械是徐大管你部屬搬的,再多再少都與徐大管你無關,但打開塔樓軍械庫存,借我們軍械,還有軍械折舊什么的,卻是徐大管擔的責任……其實,我手里的分派,本有諸位分管的一例,自然也少不了你城墻上徐大管個人的好處,便是這份好處,你也是比其他幾位更多的,其他幾位都是五十兩……何必跟底下人爭食?”
徐大管聽到一半,就將顛了好幾下的褡褳飛也似的藏入懷中,聽到最后,更是連連頷首:“我就知道張三郎是個奢遮人物,這分潤給劃的,南衙里的宰相都沒你公正……你放心,明日我讓他們來領錢。”
“對了。”張行想了一想,又再提醒。“坊里四門起了火,燒了許多熱水,回去后徐大管不妨讓墻上兄弟們尋個盆子、巾子,輪番下來洗個熱水澡……連日下雨,身上都臟,洗個澡、泡個腳,晚上干干凈凈睡了清爽。”
徐大管更是忙不迭點頭,然后便起身準備回去,但走了兩步,卻又似乎想到什么,然后趕緊回到桌前壓低聲音來問:
“要不要去給白巡檢拱個手,報個名?”
張行趕緊擺手:“天子腳下,別給她招禍。”
“我想也是。”徐大管當即以手指心。“但請張三郎務必替兄弟轉達,我對白巡檢簡直是對三輝四御幾位至尊一般崇敬的……心意在這里,未曾變過。”
差不多得了!
張行的耐性終于快到頭了……還三輝四御一般崇敬,你咋不說三輝之一的大月亮代表你的心呢?自己要是轉述過去,怕是那群正在陪巡檢女老爺看月亮的錦衣巡騎能暗地里把你頭打爆!
而且,你真當這個距離人家白巡檢聽不到你說啥嗎?
當然,心里這般想,張行面上卻是非常認真:“我曉得,我曉得,一定轉達,一定轉達!”
果然,遠處白有思不動聲色輕輕瞥了一眼過來,然后繼續望天賞月。
而這位徐大管終于再度起身。
然后他就又回來了。
“張三郎。”徐大管誠懇來對。“我不曉得你們自己有沒有安排……但既然給我七十兩白銀,我不能不上道,你現在坐在天街上不方便,只說個地方,我讓人過些日子送你家去十兩。”
遠處的白有思紋絲不動,但張行卻聽得頭皮發麻,只好長嘆一口氣,以手指向了遠處的白有思:
“徐大管,你知道為什么白巡檢此番這般大公無私嗎?既不要利,也不求功,還不要你們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