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文牧伸手取過,在手上掂了掂,眉頭輕輕皺起:“我們都老相識了,我看這包藥材怎么也就……最多五銅。你賣我五十銅,不仗義啊。”
胡掌柜真恨不得敲他一頭包。五銅?他當這是大白菜嗎?
“要買就買,不買滾蛋。”胡掌柜一點不給他好臉色。龍文牧此獠是個什么品性,那是路人皆知。要說城里誰臉皮最厚,最厚顏無恥,最惹人生厭,那非此人莫屬。
文牧,這名字起得倒是儒雅,偏偏頂著這名字的人一點也不儒雅。
龍文牧臉皮賽過城墻,露出一抹賊笑:“胡老,你摸著良心說,本少可沒少照顧你生意。”
“照顧?”胡掌柜吹胡子瞪眼,“你來我白霜城三年,三年前我藥鋪門庭若市,自你來了,你數數我這兒還有幾人?連我藥鋪伙計都走了仨!”
“胡老,這你可就說得不對了。”龍文牧連連擺手,一臉無辜樣的認真道,“你藥鋪沒人,跟我有什么關系?”
“跟你沒關系?要不是你每次來都胡攪蠻纏,我這兒能這么冷清?”
龍文牧聽著胡掌柜的血淚控訴,捏捏鼻子,裝作沒聽見。砸吧砸吧嘴,然后又湊上去,淺淺的笑道:“胡老,這些年來承你情,本少心里也過意不去啊,這樣,我來幫你……”
說罷便小跑來到一個買藥的婦人身邊:“這不是李嬸兒,你也買藥啊,好巧啊。我跟你說,這胡老板可真是好人。他為人實誠,童叟無欺,你來這兒買藥是來對地方了……誒誒,李嬸兒你跑什么啊,我話還沒說完呢……這不是張兄嗎,哈哈哈哈,你我兄弟有緣,在這兒都能碰上,能買到胡老家的藥,那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要不要我給你指點迷津啊……誒誒誒,你走什么啊,咱倆再聊聊……”
“你夠了!”看著龍文牧在人群里泥鰍一樣鉆進鉆出,胡掌柜把桌子拍得砰砰作響,拍完桌子拍椅子。
無恥之尤,這般禍害,當真百年難出,頂風臭十里說的就是他。
就龍文牧剛剛死皮賴臉往人群里這么一鉆,胡掌柜親眼看見五六個欲買藥的人慌忙離開,分明是不想跟他套近乎。胡掌柜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做個生意容易嗎,把胡掌柜心痛得半死,心痛,胃痛,肝痛,牙痛。
到底是造的什么孽呀,就攤上這么一臭不要臉的。
“五銅賣給你,拿上東西快滾,再來我折了你的腿!”胡掌柜差點沒把桌子給拍塌了,氣得滿臉蠟黃。
龍文牧聞言大喜,拋了拋手里的藥包:“哈哈,我就知道胡老你刀子嘴豆腐心……呃,話說,你給我的藥材沒缺斤少兩吧?”
“滾出去!”胡掌柜怒發沖冠,抓起旁邊一個茶杯便扔了過去。
龍文牧,此獠雖然不是大奸大惡之人,也沒做過十惡不赦之事,但這種人,只要有他在,人鬼神佛都不得安寧。
還是應了那句話,這貨走哪兒都招人恨。
龍文牧輕巧的抬掌,平時一副放浪形骸的樣,但不得不說偶爾會也會展現出讓人看不透的身手。手指輕輕點在杯身之上,隨手一轉便將杯子收入懷中。
龍文牧雖然自稱龍家大少,但是在白霜城他其實并無親人,亦無師表,誰也不知道他是從何學來的這種匪夷所思的身手。
等眾人反應過來,他人已經消失在門口。
只有輕飄飄的一句話從門外傳來:“多謝胡老贈杯,本少下次再來。”
白霜城里車馬川流,雖說是小城,卻也有一副繁華之景。
西街一處宅邸前,龍文牧右手拎著一只叫喚不停的肥公雞,左手托著大包小包“凱旋”歸來。
府宅是西街最大的一座建筑,門扉上的牌匾,筆走龍蛇寫著“龍府”兩字。
“少爺回來了。”龍文牧抬腳踹開大門,“丫頭呢?丫頭在哪兒?還不快來搭把手。”
隨著他的叫嚷聲,只聽遠處傳來噔噔噔的腳步聲,一道倩影從拐角處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