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非也,我出生在朝華峰上,算是山上人了;白羽兄出身蜀山山腳樊村,登山不易,路途可是比我遠得多了。”
金風玉露,本是比喻,被他這番一解,倒像在繞著圈子罵邵白羽出身低賤,比不得自己了。所謂君子氣短,看似溫潤的謙謙君子其實最是肚量狹小,白羽主動上前,本也是為了挫挫他的銳氣,不曾想對方率先發難,斗心頓起,心道既然如此,就和你辯上一辯。
打定主意,臉上笑容不變,學著他的語氣說道“非也,非也,樊村雖小,卻是入蜀必經之地,走通天路直達蜀巔,算得上直通凌云的康莊大道了。其他峰巒看似在這蜀巔周圍,可惜永遠在云層之下,窺不到峰頂全貌,辨不清高人容顏,擺不正自己的位置,所以,入蜀多走歧路,彎彎折折,明明距離很近的一段路,說不定要走上十萬八千里呢。所以,要說路程,還是兄臺更遠一些。”
那書生一聽,暗道這是在諷刺我,近水樓臺不得月啊,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個得法。
他一手翻開折扇,輕輕搖擺,蕩起的清風吹波起鐵棕色光亮的發絲,滿是書卷氣的臉孔笑里藏刀“巍巍峨云蜀,浩浩渺蒼天,敢問白羽兄何為蜀巔。”
邵白羽打開雙臂,擁抱天地“這方栦云頂,便是蜀巔啊。”
“說的不錯。那白羽兄可知曉,御劍飛行,一日千里的道理。”書生狡黠地笑著,“哦,白羽兄自然是不知道的,一個剛剛入門的小弟子,怎會知曉仙人風姿。不過我可以告訴你,諸峰間的這點距離,對尋常人而言,或許一輩子都走不完,但對仙人,對我而言,卻是分分鐘的事情。”
邵白羽心道以出身壓我不成,又搬出輩分來壓我,這書生無所不用其及,好生無恥。
面容一整,連連搖頭道,“非也,非也,時間的快慢,并不能解釋了路途的遠近,腳踏實地固然慢,但一步一個腳印,步步踏實。腳下凌風確實快,但站的高,身不穩,若栽下來只會更慘,我在這里奉勸兄臺一句,切莫被包裹著糖衣的捷徑遮蔽了雙眼才是啊。”
“你敢諷刺我會從高處栽下來。”書生急怒攻心,表面上仍是聲色不動,那份虛偽的笑容似是凝固在了臉上,永遠不會散去,“一葉障目或許可悲,但庸人自擾,不更可笑。”
邵白羽心道好啊,好啊,你既然不再避諱,點名罵我是庸人,那我也就不縮手縮腳的了。
當下,清整喉嚨,笑吟吟地回應道“怕只怕,眼睛是瞎的了。”
“呵呵呵”
“哈哈哈哈。”兩人搖頭晃腦,臉上都是堆笑,但話中機鋒如刀,互相暗損,刀刀剜心。
眾人目瞪口呆,連連喪氣連他都治不了邵白羽,看起來自己復仇的愿望真是不可能實現了。
沈飛則嘆了口氣,心道“什么君子同戚戚,純屬胡扯,這分明就是狗咬狗嘛。哦,錯了,白羽可不是狗,他是在用自己的方法,教訓披著君子外衣的小人。”
鳩山鳴對邵白羽和那白面書生都很有好感,不忍心他們繼續爭吵下去,在學員們面前失了身份,主動上前解圍,“秋風吹進門,白露自凝枝。君子道不同,自該論出一二,但你倆可是同門師兄弟,當著大家的面這樣做未免傷了和氣,來來來,我來講個和,大家握個手,就此打住吧。”
那書生看起來面色如常,其實內心早已翻江倒海,被邵白羽氣得夠嗆,要馬上講和,自然是極不情愿的。不過自己曾欠下鳩山鳴一個人情,如果他主動的拉和都不給面子的話,也太說不過去了。
況且在這么多人的注視的目光下,以邵白羽的口才,繼續深辯下去,自己也是討不到便宜的,到時候,自己拿不下邵白羽的流言便會人盡皆知,更是丟臉。
看來也只能就此打住了。
書生點點頭,仍舊笑吟吟地“是,鳩師兄說的對,在這樣的場合下,毫不避諱地教訓師弟是不太好,這樣,白羽兄,等私下里,私下里再來論道。”